嘯月盟源起於北方遊牧部族,同嚴寒為伴、與虎狼共舞對他們而言不過家常便飯。
彼時他們部族文字中便沒有“退卻”二字,如今成幫立派更不會有。
饒是如此,在此敗軍之際,這副重擔竟要落在一女子肩頭不免令人感到訝異。
女子身上穿著質料高貴的素雅百褶長裙,漆黑的長發挽著楊妃墮馬髻,襯得她膚色更白,也為她遮去了幾分歲月。
她臉上帶著恬淡而成熟的微笑,蓮步姍姍走出,就像是一個盛裝赴宴的貴婦,正步入一個特地為她舉行的宴會裡。
在僅此唯一尚未分出最終勝負的對決中,她也不枉為全場焦點。
薑逸塵不是沒有見過女人,比這女子臉蛋更漂亮、身姿更豐腴的在場便有不少,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成熟莊重,卻難有能與之相媲美。
薑逸塵知道,若非如此,這女子也不會成為封辰的女人。
罌粟,封辰之妻。
若說追風劍客林訴風是為醉紅顏忙裡忙外的掌櫃,那罌粟便是為嘯月盟勞心勞力的管家。
身為一幫之主,封辰隻在大是大非上做決斷,細枝末節全由罌粟把控處理。
大多時候,罌粟的建議也是封辰做出決斷的最後參考。
醉紅顏沒有林訴風,生意絕無法越做越大。
嘯月盟沒有罌粟,也絕無法守住那份龐大基業。
本場較量是罌粟對陣紅塵客棧穀禾。
雖年近六旬,雙鬢斑白,但穀禾並無半分老態龍鐘之像,兩把三尺鋼鞭在其手中上下翻飛,虎虎生風。
雙鞭剛中帶柔,不失靈活,以之應對詭譎多變的雙刺,便不至於左支右絀。
手握兩勝局的紅塵客棧此番調兵遣將顯然也經過了深思熟慮,力求穩妥。
然,一個能將大事做小的女人,自然也能將小事做細。
當罌粟能將每個細節都摳得一絲不苟時,自也能同孤心魂一般,將對手極其細微的失誤無限放大。
沒有跌宕起伏的焦灼纏鬥,沒有令人拍案叫絕的神來之筆,在來回試探中,罌粟不斷賣弄破綻,動搖穀禾以穩為主的戰略方針,誘其發難,後發先至,反逼其忙中出錯,而後步步為營,將其逼入無可挽回的敗局!
罌粟幾乎是複刻了前一場孤心魂的表現。
肅然起敬!
這是薑逸塵及在場諸多須眉油然而生的欽佩。
——不愧是封辰的女人!
群雄對於紅塵客棧第三局落敗並無多少意外,即便是那些看衰嘯月盟的人恐怕也從未想過紅塵客棧能直落三局,沒有任何波折地拿下強大的嘯月盟。
*********
“到此為止了,紅塵客棧也不過爾爾。”
葉淩風一麵歎氣,一麵用詢問的目光瞧向邊上四人,對於紅塵客棧的落敗,葉淩風顯然有其他見地。
幽鬼道:“石頭吸納萬千年天地精華也才蹦出個孫悟空,江湖上憑空蹦出個孤心魂已是難得,要出現第二、第三個……紅塵客棧又豈會不為人知?”
哭娘子笑道:“老鬼拿石猴作比誇張了些,但也說得在理,倘若紅塵客棧出了兩個三個孤心魂,那江湖上早便鬨翻了天。相比之下,嘯月盟的底蘊是日積月累而來,人員儲備更為充實,不至於後勁乏力。”
後勁乏力?
薑逸塵蹙了蹙眉,三局戰罷,紅塵客棧兩勝一負,仍占有主動權,可聽三人這口吻無一不是認定紅塵客棧邁不過嘯月盟這道坎。
薑逸塵瞥了瞥夜殤,未能從其臉上看出任何反駁之意,甚是不解,道:“目前難道不是紅塵客棧領先一局?”
隻見夜殤嘴角輕揚,道:“是。”
頓了頓又道:“此前也曾兩局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