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落入穀中至今,二人的一日三餐自然還是由冷魅一手包辦。
在四肢能靈活使用後不久,薑逸塵也曾試圖打打下手幫忙分擔些“家務”,然而目不視物的他在麵對這些細活時還是有諸多不便,除了添亂外,還是添亂,到最後隻能乖乖服從冷魅的分配——乾洗碗的活。
畢竟那些鍋碗瓢盆的個頭始終是固定的,洗的乾淨與否也可憑手感輕易判斷,一遍洗不乾淨的話,那就兩遍。
晚餐有兩菜一肉一湯。
兩素兩葷。
對於兩個人來說,這樣的晚餐不可謂不豐盛。
這些日子來,素菜會有多的時候,也會有少的時候,但兩個葷菜卻從未少過。
不論是對於薑逸塵的身體恢複也好,還是高強度訓練也罷,飲食上的保證絕不能落下分毫。
這點上冷魅一直做得很到位,或者說體貼。
當然,冷魅也沒有隻顧著喂飽薑逸塵而虧待自己,畢竟她每天乾的活比起薑逸塵來也隻多不少,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
所謂日久見人心。
一旦相處時日漸長,溝通交流總不免與日漸增,相互間的想法會更多地被彼此知曉,彼此之間便能更深刻地認識對方。
二人間雖還互稱彼此為“薑公子”“冷姑娘”,但話語中已少了許多謙辭,不再顯得疏遠客氣,變得親近自然了些許。
更多時候二人則簡單地用“你”“我”二字相稱。
無論是最水火不容的仇敵,還是最親密無間的愛人,這兩字都極易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一如眼下,二人便是麵對麵坐在方桌兩邊,膝頭幾乎觸著膝頭,各自往嘴中扒拉著飯菜。
這些時日裡,他們常在吃飯時間商討接下來半日時光或是第二天的訓練計劃和內容,冷魅會借用自身過往的訓練經驗針對現有條件和薑逸塵實際需求做些改動,提前同薑逸塵講明訓練的要點、機巧和目的。
所以大多吃飯時間都是由冷魅先開的口,今晚也沒有例外。
“暗室訓練隻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對手,密閉空間的環境單一,一擊製敵的要求單一,而同處其間,你看不見,我也看不見,敵我雙方條件對等,自然要簡單些。我們沒有創造密閉空間的可能,之中本就存在許多變數,而敵能見,你不能見,便為其間添了更多變數,在此條件下去苛求一擊製敵已不切實際,隻能極儘所能以求速戰速決,這點對於任何人而言都不易做到,敵人晚來一天,你便能多一天時間去做到更好。”
幾日前同樣是在晚飯時,冷魅曾對薑逸塵講過類似的一番話,隻是彼時是在講述訓練內容,而今日則多了後麵小半句話。
那小半句話聽著像是在陳述事實,可又何嘗不是對薑逸塵的鼓勵。
很顯然二人間極少為彼此鼓勵,所以冷魅的鼓勵來得有些突兀,薑逸塵則受得有些猝不及防,隻是把筷子擱在菜盤裡沒有動彈,卻不知如何搭話。
冷魅似乎沒太在意薑逸塵的表現,從同一個菜盤中夾了顆青菜擱進碗中,緩緩咀嚼入喉後,睫毛顫了顫,才繼續道:“現在這些訓練都是在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到時候來人不一定那麼強,也不一定那麼多,以你的手段不一定非得用劍和對方硬拚,貼身肉搏,抓住對方的手,我想沒人能在你手裡撐太久。”
叩叩。
薑逸塵將筷子在菜盤裡敲了敲,似要敲落粘附在那些肉眼難見的油漬,借此掩飾方才的尷尬。
他聽出了冷魅的意思,也聽出了冷魅還在安慰鼓勵自己,隻得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情緒並沒有很糟糕。
“很多人都想逼著我把《天殤折梅手》的掌法招式給吐出來,你難道從沒這想法?”
為了不讓冷魅擔心自己的情況,薑逸塵總算找了個話題來聊。
冷魅聽言後也明了了薑逸塵的用意,順勢打趣道:“感興趣的話,你教麼?”
薑逸塵也笑著回:“你願意學的話,我便教。”
冷魅愣了愣,沒成想薑逸塵回答得如此不假思索,不過她無意深究其因,道:“可惜我並不感興趣。任何武功絕學對我來說都沒太大的吸引力,若非迫不得已,我什麼都不願意學。”
薑逸塵臉上的笑容漸斂,這些日子來他和冷魅間或多或少都會分享各自的過往,他的過往故事總要比冷魅來得生動活潑,而冷魅更多時候都是在講幼時的訓練經曆,至於長大些時候,她已開始執行殺手任務了,對於冷魅來說,這些當然不會是她想要的。
自知失言,薑逸塵當即便想著再換個話題,哪知冷魅已先道:“宮主當年倒是對你和你那手天殤折梅手極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