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為何要背叛龍幫主?”
“如先前所言,他雖是魔宮的二把手,卻乾著最為繁雜的活,宮主年紀輕輕而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總為眾人的焦點,卻極少管理幫中事務,隻在大是大非上拿主意做裁斷。”
妒忌之心?
許是因為尹厲之故,薑逸塵很輕易便聯想到展天的動機由來。
他感到有些煩悶,仿佛世人總會將己之不順歸咎給他人,又遷怒於他人。
人性總是如此脆弱麼?
不敢麵對,便選擇逃避,或找一借口為盾來隱蔽自己。
薑逸塵與龍多多有且僅有過一麵之緣,可他至今仍能大致回想起數年前怡春院雅區中那個光彩奪目男子的喜形於色、毫不拘禮,讓人感覺很有親近感。
展天呢?
儘管不日之前剛在舞劍坪那遠遠瞧見一麵,但薑逸塵對其印象真的尤為模糊。
隻記得此人站出來解決他和尹厲間的爭端時橫眉怒目大義凜然,爭端解決後陳詞懇切而不卑不亢,是個看人說話,處事圓滑之人。
展天憑什麼與龍多多爭?
薑逸塵道:“展天的武功與龍幫主相較相差幾何?”
冷魅道:“全力施為?”
薑逸塵道:“全力施為。”
冷魅道:“宮主癡醉於武學,化諸道之精華於己用,展天沒有宮主的天縱之姿,卻生而勤懇,從未鬆懈過,除卻不停打磨自身外,也會學些醃臢手段自保,即便與宮主生死一戰,也僅會稍遜一籌。”
薑逸塵道:“有如此底氣,自然不甘屈尊於龍幫主之下了。”
冷魅道:“不錯。”
薑逸塵道:“你們早就發現了展天的異心?”
“你們”二字所指便是龍多多,以及包含冷魅在內那些忠心於龍多多的心腹。
薑逸塵雖看不見,但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在和冷魅討論展天叛出魔宮一事時,冷魅的語氣及心緒始終平靜如常,就好似早已料定事態的發展方向,才能做到心中毫無波瀾。
冷魅道:“若非如此,我怎會聲名漸噪?”
薑逸塵聽言語塞,又不由茅塞頓開。
冷魅被稱為魔宮第一女殺手,除去前麵那些冠稱,其關鍵身份便是名殺手。
殺手永遠隻有藏在暗處時,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一旦逐漸被人悉知,來到明處,誰人都會漸漸懂得如何去提防你。
殺手之名最盛之時,也便是殺手之名不複存在之日。
冷魅之所以在那些年聲名漸噪,便是因有人刻意去曝光其獵殺事跡,而這人當然是展天。
經過多年苦心經營,魔宮諸多事宜皆由展天親自過問,龍多多雖坐擁宮主之名,享幫主之權,事實上已在一定程度上被架空,展天個人實力並不比龍多多差許多,心中自然不服氣於年輕小輩,不斷滋長的野心終讓展天下定決心為自己爭口氣。
展天開始在暗中針對最為忠於龍多多之人下手,手段或硬或柔,以求不被龍多多察覺。
可龍多多既已發現,為何不去阻止?
“宮主是個懶人,隻是不想辜負前任宮主的一片心意,遂在這些年間慢慢將諸多大權交予展天,隻留個虛名,想著展天與他有著近十年過硬的交情,應不至於做的太絕,所以大多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最後還是陰溝翻船了。”薑逸塵還未發問,冷魅已給出了答案。
薑逸塵原以為其間有諸多彎彎繞繞,未成想冷魅的解釋竟如此簡單,不禁腹誹龍多多真是心大,不知其可後悔了?
解開了困擾許久的疑團,薑逸塵不覺輕鬆,反而腦中仍一團漿糊,倍感不真實,試探著問道:“就如此簡單?”
冷魅想了想,道:“若還有其他原因,便是宮主當時已看清九州四海頹勢,一心想推動兩盟締結盟約,怎料在九州同盟裡吃儘閉門羹,惹得四海那些跳梁小醜合力圍殺。”
薑逸塵額間已沁出冷汗,仿佛看到了百花大會的縮影,那隻幕後推手始終在阻止江湖正道的聯手,究竟意欲何為?
當下信息量有限,再往深處琢磨已無意義,薑逸塵抿了抿嘴,提了個不太相關的問題,道:“你很信任龍幫主,而且很了解他?”
冷魅道:“我說過我很小的時候便被送去當成殺手訓練,而那時宮主便在旁看著我。”
薑逸塵眉頭一皺,並沒聽懂冷魅的意思。
冷魅接著道:“完成訓練後,我便入了魔宮,他相當於我的半個哥哥,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一直對我照拂有加,更對我沒有任何防備,我沒理由不信任他。”
言談許久,薑逸塵都不覺口中乾澀,卻在這時覺得嘴巴乾得難以張開,也不知為何腦海中竟浮現出大半月前舞劍坪上那個獨樹一幟的劍客身影。
孤心魂和龍多多,從相貌到言談舉止二人絕無任何相像之處,唯有對於劍法的理解和功法的參悟都在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峰,他們二人會是同一人麼?
薑逸塵道:“依你對龍幫主的了解,他會否為了報滅派之仇,委身他處,改頭換麵,以另一個身份重現江湖?”
冷魅很快便猜到薑逸塵說的是何人,道:“你是說那個孤心魂?不,宮主隻會養好傷,而後堂堂正正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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