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前橙綠光芒交相輝映,那是薑逸塵立下的生門和杜門陣法。
冷魅居於其中垂眸調息。
籬笆內是靜謐的。
不論是落雨聲,還是冷魅的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籬笆外是喧囂的。
劍光在刀鋒斧刃間縱橫捭闔,薑逸塵在五大民捕的圍攻下往來交錯,嘈嘈切切聲色繁雜。
以一敵五,從場麵上看,薑逸塵不落下風。
昔年五大民捕聯手可敵不少江湖好手,除了通過作戰戰術最大程度發揮各自所長外,不斷增進的默契度也極為關鍵。
然則五人現已年邁,行動力不及當年不說,默契度與影武堂殺手相較,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如此一來難免出現不少疏漏。
也正是這些疏漏,讓薑逸塵有了可乘之機。
不至於被五人圍攻得左支右絀,徒有招架之能,而無反擊餘地。
隻是,在沒有覓得絕對機會前,薑逸塵沒有動用更具殺傷力的陰風功,而是運轉著點穴截脈心法,以木係法門的基礎特質補充著內力耗損,不時轉換霜雪真氣應對棘手的糾纏。
攻守形勢來回交替。
時間亦在不斷流逝。
薑逸塵身上那素色短衫早已被血液、雨水、泥土所混雜而成的汙垢給染成了濁土之色。
割裂的袖口,無處不在的劃痕破洞,加之被強拉硬拽的折痕,則讓那件短衫寬大了不少。
滿是穢物臟兮兮的短衫上本不容易再分辨出其他色彩。
可那一道道若有似無的紅暈卻是逐漸擴散開來,且越來越多,越發醒目。
薑逸塵與冷魅所受的多為皮肉之傷,本都是小傷,奈何積少成多,再為驍勇善戰之人在不斷流失精血後,戰力終要大打折扣。
通常麵對血流難止的情況,封鎖住幾處要穴即可,但在高強度作戰下,此舉無異於自斷臂膀,自尋死路。
得益於霜雪真氣的獨特效用,薑逸塵可暫時用冰霜冷卻傷口,加快傷口表麵的血液凝結,達到良好的止血效果,這也是為何即便薑逸塵身上傷口要比冷魅更多,精氣神卻仍要更為飽滿之故。
隻不過二人剛擊潰一群死囚,五大民捕便緊步而至,壓根不再給二人任何休整機會,接連激戰強敵,頻繁地攻守轉換間,薑逸塵每出一招每發一式都在不停地牽動著那些被冰霜凍結的傷口,傷口表麵的霜雪也因體內氣血翻湧逐漸消融,終致那些傷口撕扯迸裂,血染衣袍!
未及一盞茶功夫,薑逸塵的精神集中力卻在飛速下降著。
失神刹那,耕夫的七齒木耙朝他罩麵掃來。
捕捉到麵前狂暴的破風聲,薑逸塵心知閃避不及,索性發動陰風功,驟然發力。
氣勁凝於劍鋒,劍出如長槍,平正迅疾,直來直返,劍紮一線!
嘭!
七齒木耙與天河劍甫一接觸,耙麵便寸寸散裂開來。
耕夫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中木耙被紮了十四下。
轉眼間木耙變成了杆斷木,耕夫卻不以為意,本是自左而右的掃擊,改換為平直的戳擊,直朝薑逸塵咽喉處送去,赫然便是槍法招式!
長槍去了槍尖,鋒利度自然大打折扣,可沒有槍尖的槍未嘗不能殺人。
薑逸塵聞風而動,腳為磐石,立地紮實,雙膝微屈,腰向上頂,身向後倒,頭部後仰,堪堪避過耕夫捅來的斷木。
恰在此時,適才被薑逸塵劍氣逼退的廚子和鐵匠已從左右兩側包夾過來。
二人手中皆為短兵,當下疾攻能給薑逸塵造成一定威脅,卻難將之重傷。
須臾間,二人甚至沒有一絲眼神交流便做出了同一般舉動。
下地飛鏟,來了個掃堂腿,直取薑逸塵下盤。
薑逸塵馬步雖穩,可如何能招架住兩人的奮力一踹?
雙腳被踢離地麵,帶起重重泥土碎屑。
這一刻,薑逸塵身居半空,毫無借力之處。
這一刻,薑逸塵空門大開,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刻,離薑逸塵最近的耕夫,果斷舍了手中斷木,搶身近前,一手繞過薑逸塵背部扣住其側腰,一手攬住薑逸塵雙腳在臂彎中夾牢,讓薑逸塵的腰杆處於水平最低位,而後順著薑逸塵落地之勢猛然加力,帶著其整個身軀衝地麵砸下!
人體脆弱之處繁多,心門、頭顱、脖頸之外,再次之便是連接上下半身的腰椎,腰椎若遭受高強度的外力打擊,輕則當場不省人事,重則半身不遂,乃至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