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腳步聲。
一個人的腳步聲。
那人隻是走入了這七裡窯,眾人便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那人走得很慢,似乎沒有任何事值得其著急忙慌地加快腳步。
直到來人走入眾人視野,已過去了將近半盞茶功夫。
在此期間。
小花仔細打量了牛軻廉幾番,怯生生向薑逸塵了解過牛軻廉大致傷勢情況,並道謝連連。
雲龍葵則扶著寧狂從走出石屋來。
此外,其餘之人再無任何動作。
事實上,聞見異動之初,俞樂並無意去顧及那聲源為何。
他壓根不想在此多待片刻!
可偏偏有股無形的威壓自數十丈外落臨身周。
總是躍動著精芒的眸中終是露出了怯意,暗暗咬牙收劍,再不敢動念離去。
而現在他也總算同眾人一道看清了來人模樣。
那是個古怪打扮的壯漢。
之所以說是壯漢,便是因其體態魁梧。
雖與在場的牛郎和牛軻廉相較尚有差距,卻也當得起五大三粗這四字。
之所以其打扮古怪,便是因這壯漢內著胡服外裹裘衣的裝束於當下時節未免太過誇張了些。
那一嘴亂糟糟的胡須和絡腮胡攪在一起,看來並不是個愛打理容貌之人。
最讓人在意的卻是其前額及兩鬢光整無發,似有餘發成辮在後。
這副扮相不該是中州內陸的裝扮。
而該是中州北地更北的遊牧部族,乃至瓦剌人的裝束。
此人是誰?
眾人心中皆有此問。
“何,老鬼?”
待得此人已走近八丈內,織女才最先有了反應。
隻是語氣中仍帶有不少疑惑和不確定感。
“何?何……何雷!”
俞樂微眯起眼,在有八成把握確定了對方身份後,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麵色更是莫名白了幾分,他能斷定適才那股威壓絕非何雷所為。
可這天下間還有何人能製約何雷去處,同時還能遙遙相隔便予人駭人威壓呢?
莫非那人也來了?!
相比起俞樂的驚駭莫名,場中多數人則是麵帶憂色。
除了楚山孤似對這何雷之名一無所知而無畏,小花隨牛軻廉之憂而憂外,眾人心中的疑問莫不是怎麼又來了個十四惡人?這個十四惡人來此的目的又是為何?
縱然同被稱作十四惡人,可各個惡人間本便少有往來,輕易不會相熟。
就像織女,能憑著對方打扮猜測出身份已是不易,卻無法同對方攀談莫須有的交情。
此刻織女自也極為擔憂對方會否是哪方勢力特地請來搶人或是殺人的。
汐微語默然走至薑逸塵身側,訥訥道:“何雷,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聽聞他和那個惡人之首已鮮少在江湖間出沒了呀?”
“嗯。”
薑逸塵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他心中的震撼恐怕僅落於俞樂之下。
十四惡人中除了已死的幾人,實力最強的頭二者自他踏入江湖以來便未再有過任何傳聞。
緣何這十四惡人中的老二也出現在這?
薑逸塵說道:“據說其不堪中州內陸各處紛擾,早已躲到臨近瓦剌的北地莽荒之原去了。”
汐微語聞言隨道:“北地少清水多風沙,長發不便洗漱,易生虱子,是以多剃發結辮。”
而後點頭如搗蒜地肯定道:“他這打扮確是剛從北地來的!”
薑逸塵急問道:“是何打扮?”
汐微語簡要說了下何雷的裝束。
薑逸塵聽言心下一凜,沉聲道:“若是如此,何雷事先並無計劃來此,而是匆匆到來的。”
“隻怕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不是一個人?”
這時何雷已走近眾人視線五丈之內,駐足不前,搖頭道:“老黃,你又在誆我?”
寂靜的七裡窯中,果真響起了另一人的說話聲。
“哪裡哪裡,這兒人雖多,不也安靜得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