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彥沒有再嘗試射穿一個靶子,也沒有跳起來揍老頭。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用趙夫子的話說,鋒芒畢露固然意氣風發,但做事要給自己留餘地。
他從小到大的魔生經曆也告訴他,低調不要引魔注意才能活得長久。
少年組騎馬比賽得了第一名,剛剛射箭又收到一份禮物,今天已不虛此行,見好就收即可。
至於怪老頭,看著身邊人對他恭敬的模樣,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辛彥最是識時務,對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要麼遠離,要麼想辦法利用。
穆一木笑眯眯地任由辛彥打量,他也在觀察辛彥。
淺灰色眸子並不常見,衣服料子是錦城綢緞鋪裡最好的緞子,言談舉止神態雍容,又不失孩童天真活潑,這是哪個世家培養出的繼承人?他為什麼沒聽說過?
“小娃娃叫什麼名字?”穆一木開口打破僵局。
“我是辛彥,老爺爺叫什麼名字?”
“我是穆一木。”穆一木腦中思索辛姓的名門,當然是一無所獲,問道,“辛彥是跟著家裡長輩來參加文會的?”
辛彥眨眨眼,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趙夫子的偶像?
青衣布衫的乾巴小老頭?
“象山書院的穆山長?”辛彥端正態度,拉著何傳銘一起恭敬行禮,“小子多有得罪,想必穆山長不會與小子一般見識。”
辛彥最知道如何在短時間內讓彆人對他產生好感,更何況這老頭看他的眼神本就很慈祥。
果然穆一木聽見辛彥叫破他的身份,立即嘟起嘴,山羊胡一翹,慈和道:“小滑頭。知道我不會怪罪,還要拿話將我。你的家長呢?”
辛彥心緒毫無波動,嗓音帶有少年人特有的清越,道:“先生在清談院,與何伯父一起看清談。”
何傳銘被象山書院山長幾個字震得有點傻愣愣的,二傻的勁也沒了,隻會附和辛彥說話。
“對,趙先生與我爹一起在清談院。”
穆一木見辛彥的氣度,更是喜歡。
大部分人第一次見他,都會像何傳銘一樣進退失據,或緊張慌亂,或笨拙或驕矜地表現自己,以引起他的注意。
辛彥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他的身份地位,還能秉持不卑不亢、自在放鬆的態度,實在難得。
不過,這純粹是穆一木想多了,辛彥根本就不清楚象山書院山長是誰,在文人士子心目中有什麼樣的身份地位。
更無法理解三大書院在人類的皇權統治中代表了什麼。
當然,就算辛彥知道也不會在乎就是了,他又不是人更不會參加科舉,給人類皇帝當臣子,那是對他身體裡流淌著的一半高等魔族血脈的侮辱。
穆一木下頜幾根山羊胡亂翹,笑得像一隻偷到雞的黃鼠狼。
“辛彥騎馬射箭的水平都不錯,那你會打架不?”
穆黃暗暗翻白眼,又開始了,他家老爺總想把小孩兒往活潑裡教導。
他得想個辦法通知大爺,不然傷了彆人家孩子,就算是象山書院,也受不了三天兩頭被家長打上門來啊。
再說堂堂三大書院之一的象山書院,天天被學子家長堵門,實在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