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彥不懂雅樂,除了古琴和鼓,大部分樂器,辛彥都是第一次見。
什麼編鐘、編磬,塤、柷、敔,在他聽來就是叮叮當當、咚咚鏘、咚咚鏘、嗚嗚嗚
擊鼓還有點意思,咚咚咚地敲起來,節奏韻律讓人有熱血沸騰之感。至於場中眾人評價的音色相和,清澈見底,高山流水,悠遠空靈。
辛彥一頭霧水,兩眼蚊香圈,腦門上貼出明晃晃的問號。
“他們怎麼聽出這些含義的?”
趙孟元聽到辛彥嘀咕,手掌按在他頭頂摩挲一會兒,小聲道:“我猜大部分人都聽不懂,全是胡說八道。”
辛彥抬頭與趙夫子對視,“哈?”
趙孟元肯定地點頭,沒錯,夫子就是這麼想的。
於是,辛彥心安理得起來,反正大家都聽不懂,隨便聽聽就好。
何廷樹灌了幾杯濃茶,吃了幾塊的點心,腦子終於回來了。
“孟元兄,上麵怎麼還坐著兩名女子?”
趙孟元正跟辛彥悄聲細語講音律常識,讓他知道以後遇到類似場合,該說什麼詞彙顯得不外行。聽到何廷樹問話,回答道:“長臨長公主夏如玉,雲安郡主周楠。”
哐當當
何廷樹手中茶杯掉落,伏低身子,用衣袖捂住腦袋,跌跌撞撞退出禮樂會場。
趙孟元被何廷樹的動作驚得一愣,隨即搖頭笑笑。
長臨長公主順著聲音方向看過去,隻見一男子奔逃而出的背影,另有一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將杯子拾起放於矮幾,又風度翩翩朝四周拱手致歉。
“玉蘭,”長臨長公主美目秋波流轉,低聲吩咐,“查查這位中年文士是誰?”
公主府長史趙玉蘭對自家公主的喜好太熟悉了,自然知道公主想知道什麼訊息。她微微躬身應是,不著痕跡地退出會場。
這個不著痕跡,是對大多數人來說。若是落入有心人眼中,她的動作還是很顯眼的。
比如時刻警醒的昌溪池書院山長何明儒。
何山長一向君子端方,德行雅正,自從何家兒郎被皇家公主逼得卷鋪蓋逃離京城,他就變得有點神經兮兮,但凡接觸有封號的女性,頭頂的警報天線就豎得高高的,保持隨時拉響的狀態。
他自然是看見何廷樹暈乎乎進主會場,身邊長隨拽都拽不住,又跟著趙孟元來到禮樂會場。喝茶吃點心舉止豪放得如同狂生一般,風流瀟灑是有了,但太容易引起彆人注意。
幸好長臨長公主的目光集中在年輕的學子身上,不管是為雲安郡主挑夫婿,還是給自己挑麵首。總歸是沒看見何廷樹。
直到何廷樹抱頭而跑,動靜太大,想不引起彆人注意都難。
隨後公主府長史趙玉蘭離開會場,定然是長臨長公主發現何廷樹,讓人圍追堵截去了。
何明儒心下糾結,管吧,男女之事,牽連皇家和書院的顏麵,好說不好聽。不管吧,好歹是自家子侄,如今剛曆練出成績。要是因為這種事情就此毀於一旦,著實讓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