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瑟瑟,整個西南行省都籠罩在濕冷的綿綿細雨中。
象山書院山長穆一木,帶著忠誠的老仆穆黃,武功高強的護衛顏紅,趕著牛車在山道上艱難跋涉。
牛車後隨行了幾隊護衛和仆從,皆是身披蓑衣,頭戴鬥笠,打扮與江湖武人無異。
穆黃從車廂中探出頭來:“大紅,老爺問,前麵驛站還有多遠?”
顏紅坐在車轅應聲道:“回稟老爺,距前方車馬驛站還有兩裡路。隻是道路泥濘難行,快不起來。”
穆一木橫臥在車廂中,手握一卷書,身側炭火爐,汩汩煮著茶湯。
“老黃,吩咐下去,到驛站休息一夜再走。明早出發,天黑之前到梧桐縣城。”
穆黃穿著青衣夾襖,縮到火爐旁,咕噥道:“老爺,您惦記玉少爺,讓大紅去送封信就是,天寒濕冷,您又何必親自來。”
穆一木悠哉地看著書冊,喝口茶湯,頓覺腹中暖意融融。
“我不親自去梧桐村看看。怎麼知道辛彥那小子又憋什麼壞水呢。”
穆黃斜瞥自家老爺一眼,戳破對方謊言。
“辛公子隻是說要陪著玉少爺去蘭陵而已,能有什麼壞水。老爺確定不是去討要鬆針茶的?”
“咳,老爺我是那樣的人嗎?”穆一木輕咳一聲,“辛小子要是想孝敬老人家,老爺定會給他幾分薄麵。”
穆黃腹誹,為了一口清茶,追到人家家裡來討,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哎喲,老黃都替自家老爺羞羞臉。
穆一木想要挽回一下在老仆心目中的形象,將手中書冊放置一旁,坐直身體,正色道:“老黃還記得咱們年輕時遊曆天下,曾經伴遊半年的井川嗎?”
“是那個長相比老爺俊朗、性情比老爺瀟灑風流,在江南獨得小娘子們偏愛的那位井川公子。”穆黃數著手指頭,道,“那得五十多年前了吧?”
穆一木氣得山羊胡直翹,哼哼兩聲:“老黃,你是誰家仆從?有你這樣踩著自家老爺捧外人的嗎?”
“老黃對老爺忠心日月可鑒,老黃說話一向實事求是。”穆黃一本正經道。
“哼,”穆一木捋著山羊胡,決定不跟這個沒趣味的老頭計較,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先帝曾敕封過一位梧桐縣主,名諱為井曉。”
穆黃一怔:“隻是同姓而已,老爺怎麼肯定與井川有關係?”
穆一木搖頭:“前些日子夏悅來信,他曾在夏氏祖地見過井川。井川死後的棺木是他準備的。後來國師夏時麵見夏齊帝,之後才有下旨敕封一事。再後來忠王爺謀逆,夏悅對井川去世內情也不甚清楚,所以隻對夏忠帝說國師曾言,要善待梧桐山。”
“現任國師夏悅?”穆黃瞪大雙眼,一臉驚恐,“老爺,你不是要造反吧?”
“呸呸呸,什麼胡言亂語。象山書院一心為國,不要汙蔑於我。”
“那老爺此次來梧桐山的目的是?”
“玉兒信上說,見過梧桐山主井曉,是個五六歲的女娃娃,一人獨居山中。當年我與井川義結金蘭。若井曉真是他的孫女或曾孫女,我怎能袖手旁觀。再者梧桐夏景,我懷疑應該姓井,夏為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