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曉將雲宮中的東西收拾完畢,一手執竹杖,一手拎著小毛球。身後跟著一位心事重重的天界太子,離開了魔界與人間界的縫隙。
白澤眼巴巴地望著井曉和琮蒼的背影,蔫頭耷腦地默默念叨:三個月巡視一次縫隙,一次要把所有節點都查一遍,至少要半個月哇。白澤是最可憐的瑞獸,打工獸沒有獸權。驀地又鼓起勇氣,他是一隻有責任感的瑞獸,答應了守山人就不能食言。
井曉才不想聽白澤的碎碎念,她正是知道白澤嘴上貪懶饞滑,實際卻十分有責任心的性情,才會把任務交給白澤。
換成其他獸,她還不放心呢,估計連契約都不會有。
井曉走在前方,灌木和藤蔓紛紛為她讓出一條路。琮蒼跟在後麵,一路磕磕絆絆。
“守山人為何不用法術趕路?”
“為何要用法術?又不急著趕路,明明是在閒逛呀。”
一次外向,換來琮蒼再次自閉。
春季的梧桐山,鳥語花香,靜謐安然。
行走在密林深處,時時能夠感受到生命蓬勃的力量。
井曉可以不眠不休地一直走下去。
但琮蒼不行,他需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身嬌體軟不堪勞頓。哪怕在田裡耕種幾個月,也沒能鍛煉出強健體魄。
井曉遷就琮蒼的體力和速度,嚴重拖慢自己的腳步。
好在井曉並不著急,她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修為有沒有增長不好說,心性已然磨煉得不急不躁。
現在沒有二虎子代步,又將白澤留在縫隙裡,一切都恢複到需要勞動自己的小短腿而已。
哦,不對,還多了一個小拖油瓶。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又是想念二虎子的一天。
琮蒼剛剛開始神道修煉,身體素質更是差得無法評價。
不過這位天界太子有一點好處,他的心性遠比辛彥要純正,至少井曉走在他前麵,不用擔心來自背後的刀子。
山林四季,各有各的美好。
井曉執著竹杖,不時敲打一下前麵的草叢,倒不是打草驚蛇,她純粹是閒的。
琮蒼跟隨在井曉身後,原本的焦躁和內心深處的惶恐,都在日複一日的漫行中變得平和。琮蒼有時覺得可能是他累傻了,腦子反應不過來,所以那些焦急思慮好像都離他越來越遠。
“前麵崖下有山洞,今晚就在那裡休息吧。”
井曉聲音歡快輕鬆,好似沒有一絲疲憊。
“嗯。”琮蒼沉聲應著。
在林中多日行走,他已然明白,守山人並不會因為他的身份地位,對他有什麼偏愛和特殊對待。
吃的要他自己動手做,柴火要他自己去撿。唯一欣慰的是食物的來源,沒有讓他自己出去捕獵。
用井曉的話說,怕他出去,不是去捕獵的,而是給森林裡的動物們添菜的。
琮蒼挑著一根韌性極佳的扁擔,一前一後各綁一捆柴火。扁擔是在竹林中精挑細選的,柴火是邊走邊撿的。這也是他自悟出來節省體力的方式。
這兩捆柴足夠燃燒一夜。每天找到休息的地方,就可以直接點燃火堆煮飯做菜,而不用再出跑出去撿柴。
“嘰嘰。”
毛球站在井曉肩頭,突然急促地叫起來。
井曉抬頭望向上方的樹冠,一群野猴子從頭上蕩著藤蔓秋千飛速而過。
“琮蒼你玩過秋千嗎?”
琮蒼腦中一片空白,反應一會,才明白井曉在問話。
“見仙女姐姐們玩過。母後說太子玩秋千,玩物喪誌,不雅觀。”
“你有什麼誌可喪?”
“啊!不知道。”
琮蒼搖頭苦笑,他發現守山人說話總是一針見血。
他在仙界活得渾渾噩噩,一個無法修煉被人看不起的廢物,吃了無數天材地寶,連太上老君煉丹爐裡的長生不老丹,他都當糖豆吃,然而他仍是個普通人。他哪還能有什麼誌向。
“你吃過長生不老丹?”
“吃過,母後說老君給的丹藥不純。”
“那你有沒有想過,普通人吃一顆就能得長生的東西。你吃完卻沒用,難道不是你的體質更特彆?”
“啊!”琮蒼驚愕得下巴都要掉了,還可以這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