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郡的虞城是守在西南行省大門口的第一大城。
剛好卡在崇山峻嶺的邊緣地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要進攻西南行省,必須得通過虞城調兵遣將,橫穿天塹一般的山道,才能進入西南行省。而要從西南行省攻打中原,就得把前進方向顛倒一下,從西南出兵一字長蛇陣穿過山道,終於來到稍微平緩一點的地方。
哢嚓。
一座防衛森嚴的雄城矗立眼前,能夠用於排兵布陣的空間隻有城門前那麼一丁點的地方。
任何一名將領都得望城興歎,兵力支援不上來,沒有戰略回旋空間,攻城器械都施展不開。這仗它就沒法打。
如果說西南行省是兵家不爭之地,那麼虞城就是卡住西南咽喉要道的兵家必爭之地,而且隻能智取,無法強攻。
辛彥第一次仰望虞城高大的城牆,也興起同樣的感歎。
陸寅君學兵法學魔怔了,下意識地在腦中推演,他要是攻打這座城該怎麼打?
辛彥在他身後嗤笑:“強攻就算了,二虎子化成原形直接跳到城樓上,逮著誰咬誰,也能把守城官兵都嚇跑了。”
“不行,山主不讓我咬人。”陸寅君金眸閃動,瞥一眼身旁的辛彥,“你有彆的辦法?”
“我要打,不需要那麼麻煩。”
辛彥淺灰色的眸子,閃過一道冰寒無機質的光。
“魔界有一種吸血的魔物,經常成群結隊地出現,尤愛人族的血液,一夜之間就可以吸光一城人的血。什麼雄城都能不攻自破。”
陸寅君一時詞窮,想了半天吭哧道:“那要是不能用魔物攻城呢?”
“以我自身為代價發動魔功,直接屠城,城內的人族氣血可以補充魔功消耗,說不定我還能升一級。”
“要是也不能用魔功呢,隻用人類的方式。”
陸寅君上下打量辛彥,對魔族的手段又增加了新的認知。
辛彥摸著光溜溜的下巴想了想。
“強攻損失太大,也很難打下來。智取用人族的方法,可以製造瘟疫,把疫病屍體扔到城裡去,等城裡人全都死光。或者找機會在城內水源下毒,毒死全城的人。再或者”
趙孟元實在聽不下去了,拿著折扇撩開車簾,在後麵狠狠地敲打兩名弟子的後腦勺。
“什麼陰損壞慫的主意都敢想!平常教你們的君子之道,都學哪兒去了。”
辛彥捂著被敲的後腦勺,哼哼道:“先生的意思是,隻能做不能說?”
趙孟元緊握折扇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怒目圓瞪道:“我的意思是不能想,不能說,更不能做這種缺德造孽、喪儘天良,人神共憤的事。”
陸寅君摸摸被打的腦袋,憨乎乎地說:“可是先生,辛彥剛剛說的兩種方法確實能把城打下來。”
“哎呀”
陸寅君腦袋上又挨了兩下折扇,雙手抱頭,眨著金瞳神情中滿是委屈。
趙孟元氣得吹胡子瞪眼,仍耐下性子解釋。
“雖說兵不厭詐,但是不能做有傷天和的事。寅君要想一想,打仗是為什麼?如此不義之戰,贏了又如何。若按那個壞慫的法子,你要一座空城有何用?”
趙夫子的扇子顫抖地指著辛彥的鼻子尖,恨恨地又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不過哪怕生氣,夫子手中的扇子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他第一次如此明晰的感悟到,辛彥與陸寅君不是人族,沒有人族普遍的善惡是非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