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彥仔細打量這位土地神,與西南行省傳統神像畫冊上的神明形象不太一樣。最大的不同,就是這位土地公公,比身高八尺的陸寅君還要高出半個頭。
辛彥仰著脖子與對方寒暄幾句,感覺頸椎都在發出抗議。
霍秋麵容慈祥,說著承州方言,很多音階含混不清,好在到了神明的層次,語言的形式所能傳達的信息有限,遠不如神念的直接溝通有效率。
在土地公公的神念講述中,辛彥基本理清了對方的意思。
“有人告訴你,河神被暗算,要你偷出魚匣,交給周二丫。那個人是誰?又是如何知道河神被暗算,為何指定周二丫?”
霍秋不慌不忙走到廟旁棗樹下,請幾人在木墩子上落座,慢慢細說。
棗樹的枝丫遮擋了一部分陽光,徐徐的南風帶來絲絲清涼。
“神君容稟,小神並未見過那人是誰,隻知其突然出現在小神修煉的定境之中。小神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此等玄奇手段。”
陸寅君瞳孔閃過一道暗金色的光芒,開口問:“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總該知道?”
“對方隻是一團黑影,神念之中無老無少,不辨男女。那人說周二丫是河神的新娘,能夠解開河神的封印。”
霍秋態度誠懇,神色堅定,毫無猶疑之處。
辛彥的魔念感應可以確定,對方說的都是真話,隻是這樣一來,疑問更多了。
“你在此地為神百餘年,可知暗算河神的螢巫,水平如何?”
霍秋歎了口氣:“這就是小神也奇怪的地方,那個螢巫根本沒有法力,也沒有通神的能力。”
“騙子?”辛彥驚訝道。
“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是被利用了。小神也試探過,螢巫不知道那符籙從何而來,更不知道魚匣中的鯉魚是河神。”霍秋一臉無奈,“小神在螢巫夢境中啟示,她居然嚇醒了”
陸寅君眉頭微皺:“那是誰讓她以活人祭祀,替河神娶新娘呢?”
“上一任巫師離世之前告訴她,祭祀活人之後,巫就能獲得法力。”
土地神霍秋搖頭苦笑道:“神君有所不知,此地信仰駁雜,有西方傳過來的教義,也有東方的神明,還有咱們本土的河神、土地神。本地百姓每個村供奉的神明都不一樣,基本是什麼都信。”
陸寅君:“”什麼都信,就是什麼都不信,對哪個神仙都不虔誠,還指望神明保佑?
河神魚湘默默聽著土地霍秋的解釋,烈日炎炎之下,感覺背後升起一股寒意。到底是誰要害他?
辛彥眨了眨淺灰色眼眸,扭頭看向魚湘,“我記得你說今年汛期,你便要走水,去躍龍門?”
魚湘一怔,點頭道:“是,良河紅鯉魚有龍族血脈。小神也是修行多年,積累許多功德,才有把握魚躍龍門的。”
辛彥長籲一口氣,“如此說來,有人要害你是真的,但這是你的化形之劫,也是真的。”
幾人不約而同看向辛彥,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