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中看不到完整的天空,零散的幾點日月星辰,都被密匝匝的樹冠所遮擋。
不過井曉仍然喜歡夜晚。
林中夜晚的熱鬨與白天不同,白日裡是喧囂的,各種大型動物出沒,一不小心就與某隻熊羆虎豹撞個正著。
若是開智的動物也就算了,純野獸心性單純,井曉倒不是怕被攻擊,而是可能會被某隻沒皮沒臉的東西給賴上。
梧桐山裡山精妖怪夠多了,她不想在家門口的竹林裡開動物園。
夜晚的森林很是喧鬨,大大小小的夜行動物隨機出沒。
井曉裹著毛球毯,枕在白澤的腰腹,安靜地聆聽叢林的聲音,比如落葉被踩踏的哢嚓聲,樹梢間的窸窸窣窣。
火堆燒得很旺,木柴被高溫烤得劈啪作響。
灶火上方架著一口吊鍋,煮著不知道琮蒼從哪裡學來的煮茶,沸騰的鍋子裡散發出苦啾啾的味道。
琮蒼太子往火裡添了幾根柴,借著火光用手中骨針縫製獸皮。他的手指不太靈活,整體動作笨拙,看得白澤齜牙咧嘴。
井曉歪頭“琮蒼殿下在做獸皮帳篷?”
琮蒼動作頓了頓,嗯了一聲又繼續縫製。
“為什麼不用法術煉化,把獸皮無縫銜接起來。”
“我不會。”
琮蒼太子麵色坦然,老實地說不會。反正不會煉化獸皮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而且他感覺人族的縫製技術也挺有趣,把骨針打磨鋒利之後,比以前的縫製速度快多了。
“想學嗎?”
井曉整個身子裹在毛球毯裡,隻露出圓潤白淨的小臉,一雙倒映著火光的杏眸,帶著些許蠱惑的意味。
“山主願意教我嗎?”
“很簡單,煉化物品使之改變形態,隻是法力基礎運用。”
井曉將‘天衣無縫’的術法,印到琮蒼太子的識海,“你在天宮的法衣,也是這麼製作的。不過這種術法易學難精,所以大部分神明都是直接幻化法衣。”
琮蒼太子在識海中模擬術法運用,幾次之後自覺掌握竅門,伸手拿起兩張獸皮,一道瑩潤的白光過後,兩塊獸皮化成焦炭。
噫?再試,化成灰,再試,又壞兩塊皮子……
琮蒼太子停下煉化動作,皺著眉頭盯著麵前的失敗品,小聲嘀咕“明明感覺沒那麼難。”
白澤把下巴墊在兩隻交叉的前爪上,烏溜溜的獸瞳裡滿是幸災樂禍。
“要不殿下還是繼續用骨針縫製吧!”
“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很小心操控法力,怎麼還會壞。”
“所以白澤沒教殿下這個法術嘛,殿下法力積累雖然深厚,但現階段還做不到精微操控。”
琮蒼不信邪,再一次掏出兩塊獸皮,然後地麵又多一層黑灰。照這個損毀率,加上讓陸寅君和辛彥幫忙收購的皮子,怕是都不夠用。
“一定有我沒掌握的技巧。”
琮蒼太子期待地看向井曉,然後發現小姑娘閉著眼睛睡熟了。
白澤無聲笑笑,趴在爪子上,也閉上眼假寐。
嘖,這傻乎乎的天界太子不會以為小姑娘教他術法,是為了幫他提升法力運用技巧吧!明明是他用骨針縫紉,哢哧哢哧拽麻線的聲音太吵了。
至於‘天衣無縫’的技巧,他可不會。
畢竟白澤是隻瑞獸,又不會化形為人,更不需要穿衣服。
——
天色漸明。
辛彥感覺驢車似乎停止了晃動。他猛地一驚坐起來,一把推開車窗。
“到了?”
四野靜寂,穹頂星光閃爍,天邊一條光線越來越亮。
矮腳驢車停在一處山坡上。
跑了一夜的矮腳驢看著有些疲憊,此刻沒有車廂的負累,正在附近溜達著啃食青草。
陸寅君站在不遠處,麵向東方天青色的晨光,不知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