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草原。
陸寅君駕著矮腳驢車,在十方鬼陣和八卦反陣的戰場轉悠了三天。
當初地府五方鬼帝出動三位,十殿閻羅來了六位,布下覆蓋方圓千裡的八卦反陣,與魔界的十方鬼陣硬碰硬,鬥了幾個回合。
兩大陣法力量互相消磨,將布置陣法的地麵,生生削薄三尺。整片戰場幾乎看不到完整的東西,要麼支離破碎,要麼化為飛灰。
辛彥半死不活地靠在廂壁上,淺灰色的眸子望著窗外。
“去狄族祭壇那裡看看。”
“看出什麼來了?”
陸寅君肅著一張臉,周身彌漫著低氣壓,灼灼金瞳閃著寒光。
“大概有點想法,去祭壇那裡驗證一下。”辛彥有氣無力道。
他不是受傷,而是血煞之氣吸納得太多,又被琮蒼太子的神力鎮壓,魔功運轉不暢,導致血煞之氣堆積在體內消化不良。
不僅原本勁瘦的身材胖成了球,連臉上凸出的顴骨都被假肉所掩埋,硬是把巴掌大的錐子臉,撐成了滿月。
辛彥算是理解什麼叫一胖毀所有,現在的他完全不見當初翩翩佳公子的清俊模樣。
倒像是土財主家養的蠢胖兒子,臉上滿是喧騰的肥肉,擠得眼睛隻剩一條縫,兩顴橫肉堆得與鼻梁齊平,腰圍有一丈粗,四肢粗壯,整個人行動起來,像座肉山,真是猥瑣又油膩。
好處是,大概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需要吃大量血食來補充魔氣消耗了。
……
北狄祭司布置的祭壇隻剩一堆殘骸。
擺放祭禮的高台,本就是木質結構。
地府陰神們離開時,一把陰火將之燒了個乾淨。
撲通——
辛彥挪動圓滾滾的身體,從車廂裡滾出來,結結實實在地麵砸出一個大坑。他用粗壯的四肢把肉山一樣的身體從坑裡拔出來,扶著腰仰頭望天,喘了會兒粗氣。
陸寅君冷眼看著辛彥,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想法。
小魔人貪心又作死,膽敢吸納整個戰場的血煞之氣,那就讓他自己擔著惡果。總不能好處都占了,壞處讓彆人幫他兜底。
辛彥知道陸寅君還在生悶氣,也沒有求助的想法。對這肉山一樣的身體,他自己也嫌棄得不行。
但,話又說回來,等他把這身血煞之氣消化掉,魔功自然穩穩地晉階。
現階段被陸寅君翻幾個白眼算什麼,他在魔界被同父異母的兄弟們踩在腳底的時候,他都沒服過輸。
更何況,這一遭,怎麼算都不虧。
祭壇周圍一片焦土。
跟前幾天遇到的戰場一樣,無論是狄族將士的屍體,還是大夏兵將的屍身,都被大夏邊軍妥善處理過。
大夏軍人的傳統,不管戰爭勝負如何,從不會讓同夥和敵人曝屍荒野。
夏國將士對同夥是袍澤之誼,對死去的好敵人,更有一種對生命的敬意和憐憫。
哪怕戰時來不及收拾戰場,掩埋同夥的屍骨,也會有後續部隊跟進,做好戰場善後工作。
大夏前後傳承千年,連周邊小國都稱其為仁義之師,不是沒有道理。
辛彥四下張望片刻,沒有發現異常,索性閉上雙眸,以自身魔氣感應祭壇原址微弱的波動。
陸寅君瞪著金瞳緊緊盯著辛彥,眉心微皺,有前幾天被坑的經曆,他現在對辛彥的一舉一動都格外不放心。
他正思量間,辛彥猛地睜開灰眸,一手按住急速跳動的魔核,呼吸急促道
“第一魔尊。我不會感應錯的,這個魔氣波動是第一魔尊……本尊。”
陸寅君詫異道“羅羅?”
辛彥臉上閃過驚駭的神色,嗓音發緊“山主跨界擊殺的肯定不是本尊,有可能是被派來接觸狄族祭司的高等魔族。但魔尊的氣息太強,掩蓋了其他魔氣波動。”
“羅羅的修為很強?”
辛彥沒好氣地瞪了陸寅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