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彥是被一陣惡臭熏醒的。
他記得自己靠坐在柵欄邊,好像不受控製地失去了意識。
而院子裡三個不是人的玩意,竟然沒有一個過來扶他一下,把他送到床上躺著。
就這麼水靈靈地任由他靠在柵欄上暈著。
夜寒凝露,衣衫浸濕。
危月燕跟魔族有仇,恨不得他化成飛灰;井曉懶得操心他的死活……他都可以理解,但是琮蒼太子端坐在蒲團上閉目靜修是幾個意思?
合著他為了法身自爆的事情,又是道歉,又是求原諒的,都是在做戲是吧!
好歹也算共患難過,這一身傷痛,有三分之一是拜這位天界太子殿下所賜。
有一瞬間,辛彥甚至懷疑,琮蒼太子是不是知道張帝君的化身死在魔宮地牢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魔界與仙界一向消息隔絕,陸寅君也不是多嘴的妖,要論起與白虎大妖的關係遠近,他肯定是排在琮蒼太子前麵的。
“發什麼呆,我跟你說話呢。”
井曉端著一海碗冒泡泡的黑糊糊,站在辛彥麵前。
“啊!”
辛彥灰眸恍惚聚焦,看向詭異氣味的來源,一隻散發著惡臭的土陶碗。
“這是?”
“接續魔族經脈魔藥,喝了吧。”
井曉把碗遞到他手裡,“快點,半刻鐘之內喝完,不然魔藥吸收了人間界的五行靈力,藥性該散了。”
咕嚕——
辛彥咽了口口水,忐忑地問“這麼難聞,裡麵放屎了嗎?”
井曉眸光向下看著辛彥的表情,所答非所問。
“熬製藥液的速度快些,想來以你現在的狀態,也吃不下藥丸子。”
想起初來梧桐山時,啃掉的那個比他腦袋小不了多少的藥丸,辛彥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仰頭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所以這碗藥裡是真的有屎,對吧?
井曉杏眸中輝映著星光,眼神裡滿是純真喝不喝?
辛彥歎了口氣,眼一閉,心一橫,端著藥碗咕嘟咕嘟一飲而儘。然後用袖口擦擦嘴角的藥汁,忍住呃逆的感覺,做了幾次深呼吸,終於平複了翻湧的腸胃。
“好了。”
“好了?真能喝下去呀。”
井曉圓嘟嘟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辛彥忽然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隻見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朝身後火灶上冒著詭異氣息的黑色大鍋一指。
“一刻鐘之內,都得喝完喲!”
小姑娘罕見的溫聲細語,聽在辛彥耳朵裡如同晴天霹靂。
他伸長脖子看一眼鍋中不可名狀的液體,白眼一翻,還是讓他去死吧!
危月燕捏著鼻子,幸災樂禍道“小魔人暈了,要不直接給他灌下去?”
“不好吧,現在太燙了。等涼一點再灌。”
琮蒼太子阻止危月燕的動作。隻是他阻止的理由要是讓辛彥聽到,估計更想打死他。
井曉翻翻白眼,對琮蒼太子道“你去把辛彥衣服扒了,扔鍋裡。”
危月燕“用小魔人燉湯?”
那表情看起來,隻要井曉點頭,她立馬就能歡呼。
井曉無奈搖頭,危月燕的腦子真該好好治治。
白澤說得沒錯,果然是一不留神就被坑死的貨。當年神魔大戰,白澤剛離開戰場不到十年,這貨就主動為天宮的神兵斷後,戰死疆場了。
“燉什麼湯,修複經脈,泡藥浴。”
“這樣啊!”
危月燕的語氣中滿是遺憾。
琮蒼太子施法托起辛彥,將他慢慢放進煮沸的魔藥中。
鍋中的魔藥冒著忽綠忽紅的泡泡,仿佛有生命一般,從鍋中爬向辛彥的頭頸,將他整個軀體包裹在藥液中。
“山主?”琮蒼太子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