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卯龍君注定要失望而歸。
這一代守山人看似溫和,卻極其不好說話。
倒也沒給他臉色看,也沒有不禮貌的地方,就是那雙清亮亮的眸子,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也讓他不敢輕易造次。
守山人說“那是琮蒼殿下自己的修行”。話是沒錯,自然有道理,但……他仍擔憂。
就像父母,看見比自己還健壯的成年孩子,仍會擔心孩子有沒有吃飽穿暖。
青色鱗片的龍軀,借著雨幕遮擋視線,盤桓在裂穀入口,進不去,又舍不得離開。
東方漸亮,大日金烏的金芒刺破天空密布的烏雲。
青卯龍君在裂穀入口處布下隱藏和防禦法陣。
粗壯的龍軀一躍回到沱江中。
雨下了一夜,該停就得停下,不然下遊洪水泛濫成災,就是他造的孽。由此而來的業力,他可是要遭天譴的。
走過山海洪荒時代的蛟龍,可不是不懂道理妖獸。
當初為躲天地大劫,他與張旺簽署契約,助張旺成為天宮帝君,但不代表他會願意把自己完全搭進去。
總歸一句話儘人事,聽天命罷了。
他去求了,守山人不應。
將來帝君問起來,他亦能應答得理直氣壯。
……
井曉送走青卯龍君,扭頭看向閉目冥思的陸寅君。
小姑娘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揮手設下結界,將陸寅君罩了進去,以免外部動靜驚擾他悟道。
頓悟的機緣,可不是說有就有的,錯過了這次,下次不定什麼時候呢。
既然琮蒼太子短時間出不來,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她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人間界的布局。
大夏王朝,看似繁華,軍事力量強大,商賈通行四海,宣揚赫赫國威,但實際內部早就風雨飄搖。
如今沒有變亂,不過是東南西北各方勢力,都在積攢實力罷了。
沱江兩岸因為一場暴雨,短時間陷入安靜。
商賈知道裂穀附近時常刮起風暴,連忙組織商隊繞道,都不再沿江西行了。他們寧可走馬匪遍地的肅郡和承州,也不想在沱江沿岸與天地偉力相抗衡。
……
裂穀深處的琮蒼太子,隻覺得滿嘴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是什麼鬼地方?我不是在裂穀裡體悟劍勢,練劍招嗎?怎麼突然到這個地方來了。喂,有沒有人?”
琮蒼太子身上法衣破碎,手握天帝劍,看著無日無月,漫地黃沙的荒涼地方。
他在這裡走了很久,連沙漠邊緣都沒看到,向上飛也不行,上方罡風猛烈,剛飛上去,就被拍到地麵。
他一頭一身的沙子,就是這麼來的。
黃沙再次緩緩聚起,形成巨大沙怪,一組五個組成五行劍陣朝他衝過來。
“還來?”
琮蒼太子無奈道。
他已經數不清打碎了幾組沙怪劍陣,從一開始的一隻沙怪,到後來的兩個、三個,現在是五個,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來一套九九歸一。
琮蒼太子自我調侃地想著。
一開始他還會手忙腳亂,到現在遊刃有餘,想滅掉一組劍陣,隻需數十息。
不知道還要被困多久,他已經有意識地節省神力,以最小的力氣,打敗無休無止的沙怪們。
要是一直出不去,怎麼辦?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就被他掐滅了。
不,他一定能出去。
這是他父君的劍意,天帝劍也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