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門簾,若杉透過縫隙瞟了眼營帳裡頭,這一看不得了,整個人霎那間如中了邪般揮動著手臂衝向冷巍,竟將他一把摟抱了起來,喊道“成了!成了!我終於可以娶媳婦了哇!”
冷巍很快明白過來,是啊,他是不是也可以考慮再娶了?他的視線在周遭搜尋,那女俠一身男裝打扮,拎著兩隻山雞大步流星的回來了,甭提有多英姿颯爽。瞅見他們倆抱在一起,也就淡淡一瞥,不置一詞。
“哎哎哎!過來過來!”若杉使勁招手。
“何事?”知雨見他一臉癲狂之色,心下暗暗嫌棄。七年前那個清秀沉默的少年再也見不到了,如今就是個糙漢兵痞子。還有他旁邊這位,乾巴瘦,黑不溜秋的,哪還有半分絕世高手的風姿?也是個糙漢,老糙漢。
“先彆進去!”若杉喜不自勝,“我們家將軍回來了呦,同你們家娘子正……嘿嘿嘿……你懂的吧?”
知雨回望了眼營帳,勾唇一笑,把手中的山雞塞給若杉,道“拔毛洗乾淨再給我送來,給你家將軍準備的補身體的藥膳。”
“好嘞好嘞!包在我身上!”若杉喜滋滋的接過,待知雨走了,轉手把山雞塞給冷巍,“拔毛洗乾淨了給人家女俠送去!”
冷巍皺眉。
“咋?你不想跟人家多接觸接觸?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好幾快四十了,彆人像你這麼老都含飴弄孫了!你再不抓點緊,再錯過,這輩子就沒指望了。”若杉說道。
冷巍拎著山雞就去河邊乾活了。
大都督奉忠經過幾日調養,病氣已除大半,隻餘些咳嗽乏力的輕症。連他自個都沒想到會恢複得如此之快,畢竟當日從茶山上下來時他就剩一口氣了。這都是舒娘子的功勞,她果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要是能將她留在身邊為己所用就好了……
奉忠的算盤才開始打,就被溫在恒生生打斷了。
奉忠承認這次大敗與他輕敵冒進不聽勸有莫大的關係,他身為主帥要承擔主責。而一力勸諫後又力挽狂瀾的溫在恒毫無疑問是首功,但要奉忠當麵承認自己的過錯是不可能的,大都督最要麵子開不了那個口,當然他不提,溫在恒自然也不會主動說起。
溫在恒借著探望大都督的名義,實則是為自己而來。
奉忠在聽了溫在恒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後,愕然驚呆。他竟真的要娶舒娘子為妻!舒娘子竟真的答應他了!這倆人要去廣州操辦婚禮了!婚後,他這個戰無不克的鐵血悍將要卸甲歸隱……
“我父親可知曉?”
“我早有此意,先前同奉帥也表露過一二,待這次回到廣州,就向奉帥明確提出來。”
奉忠按捺下心頭的萬千想法,隻真切的惋惜道“當今亂世,正是需要溫將軍這樣的將才為江山社稷出力的時候,你選擇隱退,餘生豈不憾哉?”
溫在恒唇角微揚,淡聲道“若江山不庇我,我何以護江山?”
奉忠心弦猛然一緊,他這個話,話裡有話,指了桑罵了槐,是以他對奉家或者確切的說對他多少是有怨言的。想讓他以後繼續為奉家效力,怕是很難了。不知父親會作何反應?大哥同他關係甚篤,會不會出麵相勸?早知道就好好待他了,福建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父親,父親會不會怪罪於他?
“溫將軍隱退,可也有舒娘子的緣故?”
“是,早前她就說我這副身體多處沉屙未愈,勒令我靜養。卸職後,我打算相婦教子,過一過婦唱夫隨的清閒日子。”溫在恒腆然說道。
奉忠嘴巴張了張,這……這還沒成親呢,就秀起恩愛來了!自打舒娘子出現,他印象中那個冷酷嚴謹、堅韌強悍、不修邊幅也不苟言笑更不近女色的大將軍,忽然冒出了很多隱藏麵,譬如他不是不近女色,他是隻近絕色,他十分念舊、非常偏執、極其專情且剛冷的外表下亦有一腔柔情愛意隻對那一人。
這個寧願被族譜除名也不服衛國公管教,赫赫戰功輕易拋卻也不屑宛王招攬的鐵骨錚錚一大丈夫,竟被一小女子收服了?
舒娘子好是好,但換做是奉忠,要讓他為她舍棄大好前程、功名利祿,他自問做不到。在他的意識裡,女子該當是男子的附庸才對。
“今日麵見大都督,一是為辭彆,二是……”溫在恒頓了下,笑道,“我既決意卸職,想請大都督提前把軍功兌現,最好一並折成銀錢,成親急需。”
這……奉忠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他想說你溫在恒軍功再大可你畢竟是老頭子的人啊,你向老頭子討要啊!他轉念一想,溫在恒這是妥妥的有備而來,他是拿準了他有錢且他會給。
奉忠接了獨孤成毅的班,吃下了福建這塊富得流油的大肥肉,不敢說比得上老頭子,在幾兄弟當中無疑是財大氣粗的。奉忠也不是小氣的人,大手一揮安排下去,不多時,幾口大木箱就被抬了進來。
“這些是從馬為先的石窟秘庫裡搬出來的財寶,部分是溫將軍的軍功犒勞,部分就當做是我的賀禮吧!”奉忠道。
溫在恒謝過大都督,帶著幾箱財寶回了營帳。若杉還好奇是什麼東西這麼沉,累得抬箱子的兵士腿直打顫,待箱蓋一打開來,謔!謔謔!差點晃瞎眼!
溫在恒把財寶分成三份,一份劃給冷巍,一份劃給若杉,留一份給自個。
“這是咱哥仨娶媳婦的本錢,應當是夠了。”溫在恒摸著下巴道。
若杉猛點頭,道“夠了夠了!娶十個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