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禕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謝府的親戚客人也不是沒住過謝府,如果謝允沒有把表妹趙盼雁納為妾室得想法,他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告訴自己一個大概的時限,讓自己安心。
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避而不談,謝允安的什麼心,此刻自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還有事,晚飯你們先吃,不必等我。”
無視申令禕臉上的慌亂不安,謝允大步走了。
趙盼雁滿是不舍地目送他的身影離去,終於在他出了西院門後,才回頭朝申令禕舒顏一笑“姑母,嫂嫂,給你們添麻煩了。”
申令禕心裡很煩,越煩越不想見她,把她安排在趙氏園裡的廂房住,趙氏自然喜聞樂見。
至於晚飯,申令禕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她直接回房歇下了。
睡是睡不著的,屋裡留了燈,在等謝允,她不信他帶個女人回來,真的就沒有其他話了。
等待的時候,申令禕從第一次見謝允到現在嫁與他為妻四年來的種種,除了夜裡的陪伴,其他時候自己和寡婦好像沒什麼區彆,謝允公務繁忙,一心撲在衙門裡,有時一個月裡也回府不了幾天。
謝允不理內宅事務,她和他商量事情,他同意便點點頭,讓自己一個人去做,不同意,便直接說出這件事能不能做或者該怎麼做,少有分歧。
任誰來旁敲側擊打探她與謝允的相處細節,申令禕都不會說出實情。反正謝允不納妾,她就默許誘導彆人以為她和謝允私底下十分恩愛,反正她們也沒有證據反駁。
不管是江南,還是京城,有點地位和財富的男人幾乎都納妾,謝允這樣的實在是難得。
申令禕因此很有優越感,沒想到,謝允這就和她說一聲都沒有,就領了個妾回來,申令禕都能想到自己的娘家人和在京城裡來往的婦人會怎麼樣揶揄取笑,挖苦諷刺。
申令禕又是一陣胸悶。
外麵有了動靜。
申令禕突然心跳加快,仿佛成婚當夜,隻是這次,她期待的不再是人,而是他的答案。
謝允進來了,申令禕在被窩裡翻了個身,朝裡側躺好。
直到謝允走進裡間,背上能感到他凝視的目光,出於習慣,申令禕還是從床上起來,走過去為他寬衣解帶,仿佛無事發生,格外安靜。
出嫁前,母親告訴她,她嫁給謝允是下嫁,男人難免自卑敏感,要她在禮數上做到更周全,讓誰也尋不到錯處。
這些年,她或許沒有得到婆母的喜歡,但一開始用自己自視甚高為題挑撥離間她和謝允,從未成功過。
她讓婆子去耳房備水。
謝允去了耳房,獨留申令禕一個人站在原地。
耳房裡傳來一聲嘩啦的水聲,申令禕透過紗製的屏風,看到謝允半躺在浴桶裡,闔著雙目,好像在思索什麼。
直到裡麵傳來一陣水聲,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申令禕急忙躡手躡腳地上了床。
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夫妻倆隻能擠在一起睡,這還是申令禕自己要求的,謝允不悅,但也沒說什麼。
不過後來申令禕還是覺得一個人睡更自在,想要分開。
謝允卻沒同意,申令禕摸清了謝允的脾氣,當你要這樣的時候,謝允偏要那樣,當你要那樣的時候,謝允就會要這樣。
當守夜的丫鬟們也都回房睡去,謝允忽然道“我準備納她做妾,等過幾天,你幫我在院子裡擺幾桌酒吧,無需大辦,隻請我們謝家人便可。”
申令禕的胸口就更堵得喘不過氣。
她這麼難受,他不僅毫無察覺,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吩咐她做事。
“我不同意。”
她猛地坐起,申令禕對著一旁平躺著的謝允道。
四載春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是她頭一回反對他的決定。
“怎麼了?”謝允不解,“你是向來端莊大方懂事的,也曾勸我納妾,現在怎麼又不行了?”
申令禕的指尖緊緊攥緊褥子。
她端莊大方,那是她自小受到的刻意培養,是為了迎合社會意識形態,是為了不給申家丟臉,
可她的性子並非如此,她喜歡被無條件堅定選擇,她希望自己喜歡的東西隻屬於她一個人。
她最不可能接受的事就是和彆人分享男人。
更何況,那些勸他納妾的話,都是用來一點點試探他的,本來她也沒敢奢望謝允和她一夫一妻地過一輩子,他若真有那個想法,自己也會比較容易結束。
之前他每次都斷然拒絕,但現在,在她以為兩人之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的時候,他突然背刺了自己一刀,她能不疼嗎?
“我不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我申令禕這輩子不容彆人染指我喜歡的人,要納妾,和離吧,我馬上就回金陵。”
謝允翻了個身,留給自己一個不欲多言的後背。
“你聽到沒有?不說話是吧,那你試試看。”
謝允並不理睬,隻是語氣冷漠,“我意已決,無需多說,睡吧,明天你還要早點起來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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