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黃昏,萬丈暮光染地。
申府的大門口停著一輛朱紅寶蓋的馬車,霍書儀一身織金大袖褙子,一條六蝠攢彩紅羅裙,烏鴉鴉的發髻上簪著一隻金鑲玉鸚鵡銜桃嵌寶簪,奢華大氣,站在馬車前來回踱步。
她看到申令禕打扮妥當出來了,揮著手招呼道:“還不快些過來!你再耽擱片刻,今日去城外送行的太太裡頭,就屬你去得最遲了。”
申令禕緩緩走來,身姿輕盈,著一身家常衣裙,建蘭初開一樣的臉上帶著懶意。
雙眸凝向從謝家來到申家門口接自己的妯娌霍書儀,無聲地遞著抵觸。
“昨日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你今兒個是怎麼了?”霍書儀欣喜地挽住她的胳膊,在她耳邊細語說,“前些日子,我不在家,現在才知道趙氏竟然做的出這起子事,你放心吧,以後我罩著你…”
說著,霍書儀把申令禕往馬車上引。
申令禕站在原地,任由霍書儀催促也不抬腳踩馬凳,“書儀,我真的不去,已和謝允說過了的。”
前幾日,詭計多端的謝允不知怎麼說服的父親,父親回家後勸自己在認真考慮一回,多考慮一些時日再和離也不遲。
申令禕對父親的態度有些失望,但這也在意料之內,畢竟這對自己,甚至對申家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事。
父親這樣顧慮,申令禕也不是不能接受,她也想過,自己提出此事後,他們一定會再三勸阻。
那天晚上,謝允跟著父親一起回的申家,他說他升遷了,從一個三品官變成了二品大員,本打算在山上就告訴自己的。
可是自己當時一直在“胡攪蠻纏”,就沒尋到空隙告訴自己。
嗬嗬,這廝竟然想在山上廂房裡和自己行床笫之歡,佛門清淨之地,虧他想得出來。
想到這兒,申令禕就氣得不得了,吃完飯,把他叫去了後園沒人的地方又罵了一頓。
不過,他好像對自己的羞辱和提的和離這兩兩件事會自動過濾一樣,充耳不聞。
不過自己也不用跟著他回謝家,申令禕對父親的安排,基本還算滿意。
本想著倆人就這樣分隔兩地,各過各的了,可這謝允這廝應該是把倆人之間的事抖露給彆人了。
比如說,霍書儀就知道了,她甚至刻意想促自己和謝允重歸於好,便有了今日來接自己這麼一起子事。
謝允來申家的那天晚上,也同說了他不日即將要動身去宣大一事,希望自己能去送送他。自己已經嚴詞拒絕了。
沒想到,他又使壞,謝家的人又來煩自己了。
她不討厭霍書儀,但她現在特彆討厭和謝家的人和事打交道。
霍書儀笑嘻嘻說道:“哎呀,我昨天都答應二郎了,一定把你請到,去送行的。”
申令禕皺著眉,有些無奈地看著霍書儀,耐不住她再三請求,抬腳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在內城最繁華的北街市上,申令禕端坐在馬車內,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