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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空曠得沒有一個人影的巨大圓形場地之中,此時的sensei正全神貫注地分心指揮著學生們向六座聖塔發起同步攻擊。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但仍然分出了一部分意識,成功地連接到了放置在阿哈特拉西斯方舟裡那具早已逝去的軀殼之上。
隨著意識的漸漸明晰,儘管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無法看到,而且肢體還不斷遭受著從四麵八方湧來以及源自身體內部如洶湧浪潮般的劇烈痛苦衝擊,但這具已經死亡的軀體每時每刻都在無情地折磨著sensei的神經係統。
然而,即使麵臨如此艱難的狀況,sensei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將自己的意識與之相連接,哪怕這樣做會讓他原本就超負荷運作的精神狀態進一步惡化。
sensei憑借頑強的意誌力,強行驅使著這具早已腐朽破敗、不堪重負的身軀緩緩移動起來。那種感覺,仿佛是在操控一台行將就木的破舊機器,每一個動作都會引發強烈的抗議和疼痛。
尤其是那些深深穿插在軀體中的鋼管和鋼板,它們像鋒利的尖刺一樣紮進肉體,帶來一陣陣鑽心刺骨的劇痛。
這具軀體已然離化作灰飛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但sensei依舊咬緊牙關,忍受著這種非人的折磨,一步一步地朝著這座方舟的主控室艱難邁進。
他心中深知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去親力親為地完成。
那些……
對於白子而言,是那個孩子自己無論如何也難以獨自達成、更無法輕易舍棄的往昔歲月。
那段充滿了無儘悲傷的過往,宛如沉重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少女的靈魂;曾經親密無間卻已然離去的友人,如同夜空中閃爍即逝的流星,隻留下一抹令人心碎的光芒;而那個被少女自己親手終結生命的摯愛之人,則像一道深深烙印在心頭的傷疤,每一次觸碰都會引發錐心刺骨的疼痛……
所有這一切,如果白子不能毅然決然地與之徹底割裂,那麼她便永遠無法掙脫那些往事所帶來的桎梏與束縛,始終被困在痛苦的牢籠之中不得解脫。
然而,倘若真的將這些刻骨銘心的經曆儘數割舍拋棄,此時此刻的白子,是否還能稱得上是一個擁有完整情感、有血有肉的真實人類呢?
再看sensei的這般舉動,與那些苦口婆心地勸導人們忘卻世代累積下來的傷痛、放下手中武器轉而選擇和平交流的和事佬相比,究竟又存在多大程度的差異呢?
仿佛世間萬物皆已陷入一種無解的僵局,無論怎樣努力,都找不到能夠一勞永逸地化解這些紛繁複雜之事的終極法門。
白子終究還是無法狠下心來割舍掉那些承載著無數回憶與情感的過去。
同樣地,就連sensei本人,麵對白子內心深處那份深沉厚重的悲傷過往,也是束手無策,根本無力勸說他就此釋懷並輕輕放下。
可……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將那些過去割舍掉呢?
重新改寫不就好了?
將一切推倒,全部重來。
改寫那些悲傷的故事,為其繪製上繽紛的色彩,留下完美的結局,將一切作惡之人掃進曆史的垃圾桶,將一切大人的肮臟與罪惡掃出基沃托斯這座屬於學生們的城市。
這就是sensei最開始製定好的計劃。
沒有什麼非常縝密的邏輯,也沒有什麼非常宏大的計劃,更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
sensei自始至終所想做的僅僅隻有一件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