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刺客就算看不清臉也知道是個女的,怎麼就不是個男刺客,也正好毀了這小賤人的名聲。
她若是再激上這刺客幾句呢?
芙蓉的脖頸就在薑藏月掌心間。
詹嬤嬤想到當年先皇後臨終托付。
“詹嬤嬤,這宮中陰私算計太多,你多看顧著他些,無論有沒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是不是太子都不重要,本宮隻願他好好活著。”先皇後笑容溫柔。
“我與聖上做了短短幾載夫妻,前半輩子帶著家族榮耀,後半輩子規訓六宮謹小慎微,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唯惦記皇兒一人。”
“我知有些事情不該說出口,可到如今也並無忌諱,聖上覺得我不是一個好皇後,性子太過柔順,可聖上不知皇兒是我吃齋念佛求了三年才求來的。”
“聖上要我規矩,要我守在崇明宮,生是皇後,死也隻能是皇後,他待我的情誼終究是淺顯。”先皇後略有吃力握住詹嬤嬤的手,淚水滾落:“詹嬤嬤,你便跟著皇兒吧,將來再替他打點,尋上一門歡喜親事,我信你。”
“當年入宮前,父親與我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如今算是明了來世我隻想做趙嫣,不想再做趙皇後了。”
長臨元年三月初九,先皇後薨逝於崇明宮。
詹嬤嬤再度看向被挾持的芙蓉,心又狠了狠。
她不能讓這個小賤**害了殿下一輩子。
“殿下,芙美人被刺客挾持,豈能還有命回!”
“萬不要放虎歸山啊殿下!”
詹嬤嬤甚至想要讓侍衛連同刺客和芙蓉一同殺死。
薑藏月手依舊放在芙蓉脖頸處。
紀燁煜身邊這詹嬤嬤倒有些意思,瞧著便是想要借此機會連同芙蓉一起除掉。
周圍再無侍衛敢上前,芙蓉雙眼含淚,柔弱無助看向紀燁煜:“殿下,蓉兒害怕,咱們的孩子!”
薑藏月手更重了幾分,紀燁煜可以很清晰看見女子脖頸上烏青的指痕,他也知道再拖下去隻會害了蓉兒,臉色難看:“放了蓉兒,有什麼條件可以和本皇子談!”
“是要金銀財寶還是彆的什麼,但凡本皇子能給的都能給你!”
詹嬤嬤不甘心忍不住道:“殿下!區區一個刺客,她殺了這麼多人殿下還要跟她談條件嗎?左右她孤身一人,亂箭射死也就罷了!”
“那便放箭。”薑藏月語氣不疾不徐:“大皇子似乎不在意一個侍妾的死活。”
芙蓉腿上有鮮血流出,浸透了鞋襪,言語淒苦:“殿下,您殺了蓉兒吧,蓉兒不過一條賤命,不值得殿下冒險”
詹嬤嬤又道:“殿下,芙美人自己都這樣說了,府邸還有上百侍衛,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
她說話的語氣更加急切了些:“殿下!若是傳出您為了一個侍妾放走了刺客,聖上會如何想啊!”
堂堂一個皇子做出這樣的荒唐事,豈非是讓聖上以後的大事都將殿下排除在外嗎!
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眼看著芙蓉的臉色越來越白,紀燁煜神色也多了幾分急躁看向薑藏月:“你要什麼?”
紀燁煜妥協了。
詹嬤嬤眼見殿下根本不聽她的,一心一意要做錯事,她竟拿出當年殿下給她的令牌對幾十米外的弓箭手不顧一切下令。
“殿下有令!”
“對刺客及芙蕖院之人格殺勿論!”
今日事情已經鬨到如此地步,便是趕鴨子上架也不能再留下隱患。
芙蓉必須死,縱使她懷的是殿下的子嗣又如何,皇家子嗣珍貴,那也要看子嗣從誰的肚子裡爬出來的,若是從江小姐腹中出生,自當是金尊玉貴。
“放箭!”
“詹嬤嬤,你竟然敢違抗本殿的命令!”紀燁煜神色駭人至極,轉身就抽了她一耳光。
詹嬤嬤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殿下!老奴是為您著想啊!”
可眼下數十道箭矢淩空齊發,衝著薑藏月與芙蓉的命去的,紀燁煜想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薑藏月抬眸,神色冷漠。
眼見數十道鋒銳箭矢逼近身前,她當即雙指用力卸下芙蕖院的門板,門板一瞬間橫過來擋在身前,擋住箭矢的同時,手中寒光湛湛,銀針根根皆要了弓箭手的命!
屋頂上的弓箭手跟下餃子一樣從高處墜落,弓箭劈裡啪啦摔了一地。
芙蕖院內不過須臾滿地死屍血跡,剩餘靠近的侍衛一個接一個莫名倒下,刺客卻不見蹤跡。
紀燁煜和詹嬤嬤都愣住了。
此次刺殺他的刺客,竟是傾儘上百侍衛卻是未曾攔下一人。
芙蓉驚魂未定扶住門檻,脖子火辣辣的,身上渾身是血,臉色更是煞白,紀燁煜回神人已經走過去:“蓉兒,你怎麼樣了!”
“殿下。”芙蓉手搭在他掌心中。
庭院裡的血腥氣濃而重地纏上身來,她隻覺得身上濡濕的感覺越發重了,她含淚道:“妾知道詹嬤嬤不喜歡妾,妾本就是個低賤之人,可是妾如今懷著殿下的子嗣,嬤嬤當真也是這般心狠嗎?”
詹嬤嬤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靠近:“芙美人若是真心對殿下,怎會不知自己礙了殿下前途!”
芙蓉癱在紀燁煜懷中,眼裡蓄滿了淚水:“妾知道,殿下讓妾走吧,妾不願做那沒臉沒皮之人!”
薑藏月也是這個時候重新恢複本來麵目到了芙蕖院。
“姐姐可一切順利?”滿初低聲問了一句。
“無事。”薑藏月示意道。
芙蕖院內,詹嬤嬤越說越激烈:“芙美人應該知道以殿下的身份該當迎娶的自然是朝中重臣之女!”
“側妃位置也應當是對殿下有利的女子。”
詹嬤嬤說著說著,為了讓芙蓉腹中不再留下孽種,她不動聲色就想狠狠推最近的薑藏月砸在芙蓉身上。
“啊——”慘叫聲響起。
清脆的骨裂聲在場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隨著鮮血流了一地,詹嬤嬤也捂著手腕在地上痛得哀嚎。
“紀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薑藏月眸子微頓。
芙蓉也下意識看過去。
院中左側是灼灼盛放的芙蓉花,鮮妍奪目。右側是滿地死屍,唯有石橋一人迎麵而來。
衣袂拂動,步履輕緩。
滿室寂靜裡,他手上擲出的寶劍鑲嵌著青色寶石,唯見劍鋒對人。
薑藏月曾覺得紀宴霄這人若山上鬆,水中月,又似鋪著煙雨的江南,這是第一次他笑得柔和又昳麗,偏生在外動了手。
溫潤卻有鋒芒。
他笑盈盈看向詹嬤嬤,語氣似溫柔歎息。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