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剛走了沒多久,張蘭也走了,而在此期間也沒再繼續跟程文英鬨,很稀有的竟有些垂頭喪氣。
“你說她圖個啥?鬨騰來鬨騰去,最後把自己鬨了個孤身一人,現在連最疼的小兒子都要開始煩她了,在娘家還被嫌棄,自己連個家都沒......她到底想啥呢?”
站在家門口,江書軍和程文英看著張蘭離開的背影很是不可思議,“你說你大嫂以前多乾淨的一人,雖說比較摳也比較刁鑽,但至少每天都還把自己收拾的很利落。可現在呢?她這算是自暴自棄麼?還是故意裝可憐給我們看?”
程文英撇嘴,“誰知道啊,越來越跟個神經病一樣了。幸好小剛現在不聽她的,要不然這孩子非得毀她手裡不可......我看小剛今天受的打擊不小,你趕緊去下餃子,吃了我好去我哥家看一看。”
......
程剛到家時,程大海正在燒水準備下餃子。雖然今年這個年過的比以往都冷清,但好歹心裡舒暢,想到跟兄妹的關係又恢複到以往,就更不覺得現在的狀態有什麼不好了。
當然,要真說有什麼不好,恐怕就是程剛想把他媽接回來的那點心思吧。孩子到底是孩子,在過年的這個時候想媽也正常,而張蘭也沒白疼他一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程大海琢磨著,真不行就明天年三十讓小剛去把她接回來,娘倆團聚兩天,等過了年再讓她回去。
至於複婚,他是真不想。
最近這幾個月自己也已經適應了家裡隻有他們爺倆的日子,除了冷清點,少了點人氣,其它也沒什麼。地裡的活該乾他一樣乾,豬該喂就喂,一日三餐自己也會做,周末兒子回來就去鎮上買點肉吃點好的,日子平淡如水一如既往的過。
隻是有時想起程楓時,心裡就空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以前他總以為自己對待兩個孩子的態度是來源於張蘭,她喜歡哪個疼哪個,他也跟著做同樣的事。但後來再仔細想想其實不然,他對待程楓從最根本上應該是因為他父親。
小的時候他就一直認為父親偏心曉波,明明他讀書比他好,可卻隻能讀到初中就得輟學幫家裡去乾活。而曉波成績也就一般般,他卻還堅持讓他上高中,但結果呢?不照樣連大學也沒考上麼。
等後來他退休了,按理說應該老大接班的,可父親卻堅持把工作給了曉波。
父親走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隻要看見程楓就會想起老父親對他的種種不公,甚至於他都能在年幼的程楓身上看到父親的影子,他的說話方式,一舉一動,感覺都跟爺爺太像了。所以當張蘭也這麼偏心老二,厭惡程楓,甚至於經常找曉波去討要他們自己兒子的“撫養費”時,他都認為是那麼的理所應當,更加不會去阻攔。
程楓是老爺子養大的,他不喜歡他;程曉波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所以他給錢都算是便宜了他......
這些想法以前都在他心底深處被壓著,自以為藏的夠好,可實際他對張蘭的放縱和不加阻止已經說明了一切,糊塗啊!
自己現在也做了二十年的父親了,仔細回味這麼多年的當爹生涯,其實他父親並沒有對他多不公。在那個年代能像他這麼讀到初三才回家幫著乾活掙工分的已經很少了,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哪個不是從十二、三歲就開始下地乾活的?就連做了這麼多年村長的賀本祥還隻勉強讀到初一。當時鎮上是沒有高中的,要想再接著讀下去就得去城裡。
可他們家除了老母親和身體瘦弱的大姐,沒有男勞力掙工分。作為長子他理應幫著家裡去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後來結婚蓋房子甚至分家,父親其實一樣都沒缺他的......
“爸,水開了!”
程剛的喊聲將程大海從回憶裡喚醒,看了兒子有些晦暗的臉一眼,連忙起身把餃子下鍋裡,“你怎麼了?小姑跟你說什麼了?還是小姑父?”
不至於吧?自從上次車禍出院,文英和江書軍兩人一直都挺照顧他們爺倆的,過年的丸子包子和饅頭什麼的也都是他們做好送來的,平常沒事的時候更是經常給送菜送肉。至於說話,他倆一直都挺有分寸,小剛在他們家不應該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沒事!”
“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