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看著盧懷遠出醜,也不出手相幫,隻不過心中已將盧懷遠定為一個空有其表的花架子。趙玄在飛隼營多年,從未見過有誰能走後門走到黃衝那裡,可此子卻能讓一向鐵麵無私的黃校尉親自提攜,一定有十分硬實的後台,趙玄人微言輕,得罪不起,便打算放任盧懷遠不管,任由其自生自滅,等到哪天熬不住了,自然就會退縮了。
可畢竟是自己這一標全員無視副標號令,雖說飛隼營內上下一心,這件事定然不會傳到彆處,可若是這小子向家族長輩告狀,一旦傳到陛下耳朵裡,不免又要說他們飛隼營仗著卓越軍功,目中無人了。便打算將此事告知黃衝,也好有個準備。
將此事稟報給黃衝後,趙玄並未刻意替鄭衛等人開掩,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後者將盧懷遠放在癸字騎,本就存心打算要挫他的傲氣,聞言微微一笑,並不作聲,心想“且看這小子如何應對。”
到了第二天,盧懷遠依舊早早出帳點兵,不出意料,仍是和昨日一般無二的情形,趙玄今日並未露麵,反倒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盧懷遠仍是孤零零站在校場當中,被其他將士指指點點,淪為笑柄。一時間,盧懷遠成了飛隼營上下茶餘飯後的談資,所有人都知道癸字騎來了個京中的世家子,身份暫時不詳,卻憑著家族勢力,一入飛隼營,便在毫無軍功在身的情況下榮升副標一職,卻接連兩日發號施令無人響應,連標長趙玄對此也無動於衷,算是變相默許了鄭衛等人的逾矩之舉,而淪為笑談的盧懷遠,下屬不聽其號令,這在軍令如山的楚國軍中本是重罪,可此人也沒有追究問責,不免讓飛隼營將士覺得盧懷遠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紈絝子弟。
事後,趙玄又私下找到黃衝。趙玄本不過一介平民,無甚靠山,靠著一點點軍功積累,才坐上了飛隼營標長的位子,如今手下也不過隻掌管了五十人,萬一盧懷遠當真回去向家族長輩告狀,自己一個小小標長,可吃罪不起。
對於這兩日所發生之事,黃衝自然早有耳聞,對於盧懷遠的真實身份,全營上下隻有他一人清楚而已,既然軍神明言不可透露給旁人,盧懷遠自己又不願扯著司空厲這麵大旗,那他黃衝又何必多嘴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隻不過趙玄身為與自己生死與共多年的老兄弟,有些話還是得交代清楚,若是一直放任不管,導致盧懷遠意誌消沉,退出飛隼營,黃衝並不認為軍神會為此降罪,可一旦被有心人告到陛下那裡,那飛隼營就坐實了自恃軍功的名頭,對整個飛隼營無益。
二人坐在軍帳之中,趙玄冷笑一聲“自本營建立以來,從未有誰能平白無故入我飛隼營,營中這五百將士,哪個不是在沙場上靠著真本事博取軍功而來,原以為這盧懷遠能有何過人之處,怎料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黃衝給這位老部下倒上一杯茶,歎道“老趙,你我自家兄弟,有些話黃某不便明說,你凡事需要把握尺度,鄭衛想做癸字騎副標,也的確有這個能力,隻不過盧懷遠這小子是某位大佬親自推薦,至於是誰,我老黃實在不好開口,給盧懷遠一個下馬威,並無不可,但你身為標長,需及時出麵製止這場鬨劇,不為彆人,隻為我飛隼營幾十年立下的赫赫戰功,為了那無數先輩拋頭顱灑打造的大楚第一斥候營!”
趙玄沉聲道“老哥放心,小弟心中有數,若是明日盧懷遠還未想出應對之策,小弟自有主張。”
黃衝點了點頭,又說道“鄭衛畢竟是跟隨你多年的部下,這小子天生有股狠勁,是個做斥候的好料子,他那邊你去安撫下,本將自然不會虧待他。”
趙玄得令,歡喜去了。
到了第三日,晨練時分,盧懷遠早早來到校場,他知道癸字騎故意與他為難,要的就是他知難而退,將副標的職位讓出去,可向來不願服輸的盧懷遠又怎會輕易服軟,昨日斥巨資在鄱陽城內買來幾十壇好酒,如今就這麼整整齊齊碼在校場之上。
盧懷遠持槍而立,朝著癸字騎大營朗聲道“諸位將士,小弟盧懷遠初來乍到,平白無故得了副標一職,知道你們有人不服氣,這也無妨,可軍令如山,諸位接連兩日視軍令於不顧,小弟心眼不算小,自然不會向上級告狀,可若是傳到旁人耳朵裡,彆人會如何看待我癸字騎!今日小弟開誠布公,鬥膽在此向諸位討教一番,誰人若是不服,大可上前試試在下究竟當不當得這副標一職,待到你們心服口服之後,喝完這些結義酒,以後你們便是我盧懷遠的袍澤兄弟,若是躲在帳中,做個隻會背地裡耍小心思的縮頭烏龜,就當剛剛盧某所言全是對牛彈琴好了!”
一旁暗中觀察的趙玄本悠哉悠哉喝著茶水,聞言先是一驚,沒想到這盧懷遠竟有如此魄力,膽敢一人挑戰一標,可瞧他的架勢,又不像是虛張聲勢,便打定主意靜觀其變,隻要不弄出人命,我飛隼營還怕鬥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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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之中,癸字騎四十九名斥候聞言大怒,他們本就是大楚最精銳的斥候營,向來眼高於頂,就算碰上彆營校尉,對方也會以禮相待,可盧懷遠一個毛頭小子,竟敢在此大放厥詞,鄭衛作為始作俑者,本想出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卻被一旁的弟兄給攔住,一名身材健碩的壯年漢子沉聲道“鄭兄稍安勿躁,先讓我去會會這小子,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若是個隻會耍嘴皮子的主,今日我陸武非得抽爛他的嘴不可。”
陸武與鄭衛素來要好,後者更是三次救陸武於生死之間,如今盧懷遠當中叫囂,矛頭直指鄭衛,陸武自然要為好兄弟出頭。猛地衝出軍帳,陸武叫陣道“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好大的口氣,今日就讓我陸武來教訓教訓你!”
盧懷遠斜提長槍,冷聲道“不必趁口舌之能,不妨試試!”
陸武本是癸字騎一把好手,本領高強,聞言抽刀便上,高聲喊道“刀劍無眼,一會傷了哪,可彆怪我!”
其餘九標見癸字營這邊吵吵鬨鬨,也不晨練,紛紛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替陸武叫好助威。
陸武本意為鄭衛出頭,想要教訓一番盧懷遠,聽得眾人這一叫,膽氣頓生,揮刀砍向盧懷遠麵門。
後者此次隻為立威,下手不再容情,隻提槍一擋,陸武隻覺手臂酸麻,戰刀險些脫手,心中不覺一驚“這小子好大的力氣!”念頭還未轉完,盧懷遠長槍如電,直奔自己心口而來,陸武急忙後撤,盧懷遠得勢不饒人,長槍如影隨形,忽地調轉槍頭,隻一掃,便在陸武臉上留下一道淤青。
眾人見狀皆驚,陸武本事不弱,且好勇鬥狠,若論單打獨鬥,在飛隼營中穩居前十,可這才一息的功夫,就敗下陣來。
見陸武還要再上,盧懷遠也以槍做棒,狠狠砸在前者胸口,大力之下,陸武被這一槍給拍飛了出去,激起塵土一片。
盧懷遠站在場中,傲視眾人,發絲飛揚,風儀出塵,宛如謫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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