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上的白衣劍客一挑眉,起身。
“洪範,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鐵心怒不可遏,拍案喝罵。
她許久未曾這般發怒,惹得在場無數顆心打顫。
許多攀炎附勢之輩正要動作,便見洪範以手按劍。
“鐵心小姐見諒。”
語中帶笑。
“某家殺心熾盛,壓抑不得了!”
洪範回話道。
聲音低且烈,如冰中之火。
此話一出,無諍園中仿佛霎時降了場大雪。
這個時候,洪範與敖知弦就坐的上首隻相差五丈。
沙風驟起,紛舞飛旋。
雙眼微闔,身如張弓。
按劍之人的殺意譬如烏雲蔽日、滄海沸騰。
所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另一邊,假山上的燕星津亦蓄勢待發。
他精擅真元飛刀,洪範正處在他射程內。
直到莊立人大步過來。
他站在洪範身側,也不說話,恰好擋住客卿的攻擊角度。
“嗯?”
燕星津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被迫收招,打算飛身介入。
正在這時候,洪範丹田提氣,舌綻雷音。
“以血還血,天地共鑒!”
雷鳴一聲暴起。
五丈之遠飛躍。
龍吟衝霄起,靈樞殘劍出鞘,滿是傷痕的刃口切開疾風,吻上仇敵頸項。
敖知弦眼中,世界下墜的刹那是如此漫長。
長到她默念了一百遍蘇佩鋒的名字。
靈樞懸平,定格。
漫天星光映在劍身,恰如飛鳴城外,與殘雪訣彆的新雨。
頭顱跌落,斷頸正托在劍上。
敖知弦圓睜的眼中沒有驚恐,隻有哀婉。
好似劍出之前,她的心已然死了。
全場呆滯。
隨後被敖知弦的無頭屍體撲倒在長案上的聲音嚇醒。
蔣文柏吞咽口水。
白泰平摸了摸頭皮。
林永昌手掌灼痛。
“放肆!”
燕星津吼道,驚怒各半。
驚於有人敢在無諍園殺人。
怒於剛剛那一擊如此之快,譬如長虹貫日、蒼鷹飛擊,自己竟阻止不得。
他朝洪範殺來。
莊立人同樣拔劍。
幾步前趕,他再次攔在二人之間。
燕星津被迫放緩,不敢擅動。
他在沈家多年,自然知道沈知音這個身份的真假。
無諍園出了人命是大事。
但相比攻擊涼州器作監大監造,這又是區區小事了。
局麵僵持。
場間一時被洪範的膽大妄為所震懾。
世家子弟們,包括但不限於沈白蔣林何,都將目光牢牢粘在洪範身上。
與這位來自邊城的緹騎之間,他們或不相識,或有仇,或有怨,或有基於家格的不屑。
但從今往後,此番為友複仇、血濺無諍園的壯舉,都將成為他們一生難忘的場麵。
哢嚓,哢嚓。
屈羅意嚼碎口中豬骨,豁然站起。
衣襟散開、袒胸露乳,肋間骨骼橫列,瘦若精鐵。
“人既殺了,園子要燒嗎?”
他抹去嘴邊殘酒與油漬,問道。
洪範搖頭。
“那我們走?”
屈羅意拍拍肚子,打了個酒嗝。
洪範點頭,將敖知弦的長發係在腰帶。
他甩去刃上血跡,還劍歸鞘,朝莊立人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開。
斷首之下,血一路滴出。
不知為何,看得在場無數人心潮澎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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