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一位朱衣騎進來稟報,說府外來了許多車馬把門口堆得水泄不通,接著又報出來訪者的身份名字。
城守鄭準攜女兒鄭芙蕖,遲家家主攜兒子遲心赤,還有崔家、高家,漩渦門葛門主及高足等等……
終歸金海城太小,消息傳得太快。
“這不合禮數。”
洪禮明顯不悅。
“範哥兒才剛回來,風塵仆仆的,他們就一股腦湧過來,怎麼也該先給主家留些時間。”
“估計是怕二弟回也匆匆去也匆匆吧。”
洪勝勸道。
“此時來得急,更顯得情意深厚。”
客既上門,自不能硬趕回去。
不多時,院子裡便進來一大群熟麵孔。
洪範起身迎接,一一打量。
遲心赤變化不大,隻因父親在身旁稍顯拘謹。
高俊俠皮膚粗糲,渾身厚了一圈。
崔玉堂蓄了須,聽說剛有了長子,用沉穩換去圓滑。
鄭芙蕖一身青綠裙裝,拳峰與掌緣都有了厚繭,與來人對視時眼底仍藏著熱切……
同一時間,眾人也回望向洪範。
一彆年餘,他身量高了一寸,皮膚黑了少許,輪廓更顯英朗。
在他身旁,一把未歸鞘的單手直刀隨意擺著,露出“神鋒握勝”四字銘文。
下人麻利搬來許多座椅,所有人坐下後,寬闊的正堂已經擠滿。
寒暄幾句,洪範將淮陽國的事情大略說過一遍,因眾人好奇,又詳述了端麗攻城戰、雲嵐強襲,以及風間客灰飛煙滅的場景。
其間之熱血澎湃、可歌可泣、光怪陸離聽得眾人恨不能親臨見證。
“有此感悟積累,二公子晉升先天當是指日可待了!”
鄭準恭維道。
然後他便見洪範麵色奇怪,仿佛忍俊不禁。
“多謝伯父,但此事不必指日。”
後者笑道。
“六月廿二我處決風乘意後順勢突破,如今已是先天境界。”
誇嚓一聲,滿座皆驚。
卻是洪禮失手跌碎了茶盞。
“好侄兒,果真?”
洪武直身問道。
洪範不答,抬手朝堂外打出道烈火氣刀,咆哮七八丈後消散在院中。
毫無疑問正是炎流功練至先天才能用出的炎吼。
自洪堅死後,這一絕技已闊彆金海兩年。
洪禮直勾勾盯著那記火刀,待火光散儘,整個人蹭一下從位子上彈起,一時忘了自己的腿傷與老朽。
“好,好啊!我洪家又有先天了!”
他顫聲說著,眼眶發熱。
“範哥兒你先天了?那榜上排名豈不是要暴增?”
坐在最角落的洪福忘情大叫。
“你還有兩個月才滿二十周歲啊,這進度比起屈羅意、易奢也沒差多少了!待到四年後,豈非……”
正當眾人激動的時候,是洪勝最先注意到被忽略的半截話。
“二弟,你說你殺了淮陽王?”
他問得小心翼翼。
空氣靜了下來。
“對,親手所殺。”
洪範毫不避諱地回道。
整個院子霎時落針可聞。
“段大哥與風慕白一同戰死在宮門前,風乘意卻還在逃竄。彼時我胸臆難忍,便衝上風雲頂把他擒了下來,燒死在王宮大殿內。”
他這段話說得簡短,但眾人都聽出來其中的死生壯烈,隻稍作想象便急促了呼吸。
但壯烈是一碼事,弑王是另一碼事。
三大諸侯的王位是蕭氏許的,天下人再支持三郡義軍,也知道他們是在造反。
“範哥兒,可有彆人知道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