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族劍修計暴的氣息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幾乎所有的天妖都有所察覺。
“計暴死了?”
遠古天妖鬼車那怕隻要再遞出兩拳,就可以將不死道人錘殺於此,也選擇在此刻停手,看個究竟。
鬼車看向計暴氣息消失的地方,劍氣如大風大浪,其中有一道黑衫傲然挺立,而他的腳邊,一方劍匣平躺在地麵上,滿是塵埃。
那是計暴視為生命的藏劍匣,而如今劍匣落地,這意味著計暴真的隕落了。
這一場大戰,因為計暴的死亡,竟然短暫的停滯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陸玄樓和那一方藏劍匣。
這些天妖先是震驚迷茫,接著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中燒,然後是難以琢磨的黯然……
所有人都明白,西妖林出世,與黃泉宗問劍,必然會有天妖隕落,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計暴率先隕落,成了死在戰場上的第一位天妖。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陸玄樓恍然不覺,緩緩邁步,要將那一方藏劍匣收起。
劍修問劍,死於非命,劍為敵手所有,這是劍修的規矩。
計暴以劍修的身份死去,那陸玄樓自然要以劍修的身份拾起這一方藏劍匣和那些飛劍。
“拿開你的臟手!”
就在此時,一位計暴相交極好的天妖一聲暴喝,周身妖氣猛烈湧動,就要對陸玄樓出手,搶回那一方藏劍匣。
這方藏劍匣是計暴最為珍視之物,更是他的異物,他絕不允許陸玄樓將其據為己有。
“住手!”
鬼車嗬斥那位天妖,冷冷質問道:“你要壞了規矩,讓計暴死後蒙羞,不得安寧嗎?”
在西妖林的諸多天妖中,計暴或許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但絕對是鬼車最為看重的後輩。
妖族修士練劍本就不容易,而計暴的練劍資質實在一般,鬼車不願計暴誤入歧途,耽誤了他自己的大道前程,曾經特意將計暴叫到身前說話。
鬼車說道:“你是天妖,真要浪費這一身強悍體魄,去做那狗屁養劍劍修?你回頭看看那些個血脈、天賦都不如你的家夥,如今那個不比強些。既然你練劍資質不好,也練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彆練劍了。”
計暴則是笑道:“唯獨練劍一事,我死也回頭,練不出所以然,那就繼續練,我始終都相信,苦心人,天不負,我能練出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劍仙來。”
從往日的記憶中清醒過來,鬼車忍不住歎息,倘若不是醉心劍道,計暴的境界就要高出許多,哪裡會有今日的禍事?他終究為劍所累,被劍所誤。
鬼車臉色沉沉,明明是滿腔怒火,卻耐著性子與陸玄樓說話,問道:“你是劍修?”
得到陸玄樓的肯定答複,鬼車臉色稍霽,道:“計暴醉心於劍道,以問劍姿態,死於劍修之手,可是雖九死猶不悔?”
陸玄樓點頭說道:“含笑而終,死得其所,在我眼中,計暴是一位極為純粹的劍修,若非此刻光景,我定然要與他痛飲一場,然後問劍。”
計暴雖是養劍劍修,但比許多劍術劍修更具劍仙風采,那怕他是妖族,他是敵手,陸玄樓也極為敬重。
“有你這句話,計暴百年練劍,就算沒有白費功夫,這是唯一值得我欣慰的事情。但我始終覺得,計暴不該死在這場難是算計和私心的廝殺中。他既然死在你的劍下,那我就一定要殺了你!”
鬼車話音落下,不再壓抑心中的怒火,要將所有的殺意都傾瀉出來。
隻聽得一聲猶如戰車滾動的高鳴聲,鬼車的軀體迎風暴漲,僅僅一瞬而已,他的身軀就已有千丈大小。
這一刻的陸玄樓極為渺小,不得不抬頭仰望,才能看清鬼車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