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天地蕭蕭,這一場廝殺也慢慢沒了分寸。
七境以下修士早早退出了戰場,三災、涅槃兩境修士漸次登場,九境武夫也偶有出手,白日裡廝殺,黑夜裡廝殺,沒日沒夜的廝殺。
陸玄樓第一次出現在戰場,就以九境巔峰之下最強的身份,呈壓勝之勢,長久盤桓於戰場。
青秀、白圩兩山之間,雙方修士混亂廝殺,數百裡的山河先是被翻了過來,掩埋不知多少屍骨、鮮血,然後被踩踏結實,接著又被翻了過來,再被踩踏結實。
如此往複,不休不止。
戰場上空,千丈之地,懸有一張王座,熠熠生輝,劍氣縱橫。
陸玄樓好似青樓浪子,斜坐於王座之上,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搖晃養劍葫蘆,居高臨下的俯視戰場,將所有廝殺儘收眼底,偶爾看到精彩廝殺,便要痛飲一氣,還不望讚歎一句,劍氣佐酒,滋味極好。
……
白圩山巔,老劍仙盤腿而坐,猶在積蓄劍意,劍氣縱橫捭闔,交錯在一起,其身後的那一道劍光,猶如一道立地撐天的光柱,將方圓百裡照得亮如白晝。
而老劍仙身側,有一道傾城絕色的身影,劍裳不起舞,竟是絲毫不受老劍仙的劍意、劍氣影響,遺世而獨立。
老劍仙一劍傾城,公認的當世天下劍道第一人。大劍仙聞溪,公認的未來天下劍道第一人。
一老一少,兩人共立山巔,那山巔便是劍道絕巔,而兩人身後的十數位年輕劍修,無不心神向往。
“我輩年輕劍修,越發不爭氣了,怪不得要被三教祖庭騎在頭上拉屎撒尿。”
老劍仙看向身後的十數位名氣極大的年輕劍修,忍不住微微搖頭。
天下劍仙城的朱輕侯、顏沉魚,落月聞家的聞照古,劍術裴家的裴蓀,劍氣曹家的曹嵬、東荒聖地的劍玄、劍夢……這位年輕劍修都是赫赫有名的劍仙胚子,劍術都極其高明,但在這位老劍仙眼裡,就差了些意思。
這些年輕劍修置身在他的劍光中,被劍氣浸染身軀,一個個麵紅耳赤,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哪裡還有劍仙的從容與風流。
聞溪頓首說道:“玉不琢,不成器,劍仙更是如此。”
“我輩劍修劍術可以不如人,但殺力不能不驚人,這些小崽子是得要好好磨一磨才行。”
老劍修說著,遙遙望向遠處的陸玄樓,問道:“那廝就是陸玄樓?”
聞溪輕輕點頭,就聽老劍仙說道:“那小子倒是有些出息,有股老夫當年的風流。”
年輕一輩第一人,這名頭著實不小,這位老劍仙自然有所耳聞,不過比起陸玄樓的劍術,這位老劍仙很喜歡陸玄樓的才情。尤其是那一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九洲。
老劍仙覺著就他那點劍術,狗看了都得搖頭,他不得懷疑這小子是從哪裡聽人說起過他的劍術,不然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就在老劍仙沾沾自得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事,目光玩味地看著聞溪,戲謔問道:“聽說你與這小子不清不楚?”
十數位年輕劍修頓時目瞪口呆,先是抬頭看向聞溪,然後遠望陸玄樓,目光來回流轉,心思躍然紙上。
聞溪頓時皺眉,玉容漸漸冰寒,隻不過是冷哼一聲,十數位年輕劍修隻覺有一縷劍氣在周身暴裂,劍意侵入肺腑,皆是如遭重創,氣息萎靡不振,都慌亂低頭,生怕被聞溪瞧見眼神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