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皆是傾力遞出一劍。
一劍過後,誰也未死,唯有劍氣滿乾坤。
陸玄樓背對著青蕪,長發胡亂披散著,嘴角有一行殷紅的血跡。
百劍爐的那位大劍仙,無論境界還是劍術,都在陸玄樓之上,所以兩人換劍時,陸玄樓自然要落了下風。
陸玄樓笑了笑,隨手扯下被劍氣撕成布條的黑衫,將散發的頭發的束了起來,顯露出遍布劍痕的身軀,那些劍痕不計數,歪歪扭扭的擠在一起,好似一條條蛆蟲,觸目驚心,駭人心魄。
劍痕,是劍修引以為傲的勳章,那一道道劍痕,是一場場問劍存在過的證明。
天幕高處,觀劍的青鸞宗老祖、青家大家長、兩位三教大修士,還有九州天下的那幾位大劍仙,皆是陷入沉默之中。
一個年輕劍修身上,究竟有多少劍痕,才能傲視同輩無敵手?那麼此刻就有了答案。
“再來一劍?”
陸玄樓輕笑出聲,風流意氣,儘在不言中。
“我輩劍修,說話算數,說一劍就是一劍,哪有第二劍?”
百劍爐的那位大劍仙緩緩搖頭,然後沉默,片刻之後,在一百二十七柄名劍中挑挑揀揀,最終挑中他頗為滿意的一柄名劍,隨手丟出,那一柄名劍就準確無誤的插入陸玄樓腳邊,劍身輕微顫動,劍鳴聲如低語。
“下一次的問劍,我將取回我的劍。”
百劍爐的那位大劍仙,丟下一句話,就駕起一道劍光,出了青鸞宗。
起先,陸玄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先是輕笑搖頭,接著含笑點頭,將那一柄名劍收入養劍葫蘆。
“百劍爐的那位居然認輸了?”
青家大家長不可思議的說道,劍修失劍,就是問劍失敗。
百劍爐大劍仙何許人也?
大概是覺得兩座天下,除了聞溪和老劍仙一劍傾城,隻有他是半個大劍仙,其他劍修都是土雞瓦狗之輩。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劍修,竟然選擇留劍,承認他技不如人。
“我輩劍修雖然跋扈,但是非直斷,卻要勝過三教祖庭。”
有大劍仙說道:“我輩劍修,可以問劍殺人,卻不能奪人所愛。數位年輕劍修行那巧取豪奪的齷蹉事,丟了劍修風骨,就該一死。也許在三教祖庭眼中,陸玄樓皆是暴戾之徒,但在我輩劍修眼中,此舉當是大快人心。”
“我輩劍修,不護著自己的妻子,難道還要替旁人的婆娘打抱不平?”
那位大劍仙繼續說道:“我等含怒而來,不過是尋個由頭,與那陸玄樓問劍一場,不過是百劍爐的那位搶先一步,讓他等捶胸頓足罷了。”
兩座天下的另類劍修,唯有兩人,一個聞溪,另一個自然是陸玄樓。
這些大劍仙,有一個算一個,都與聞溪問過劍,見識過聞溪劍術,又豈能錯過隱隱與聞溪齊名的陸玄樓呢?
青家大家長頓時明白了其中關節。也許陸玄樓將來的劍道成就,在這些大劍仙之上,但此時此刻,無疑是這些大劍仙劍氣更盛。
百劍爐的那位大劍仙,要以生死與陸玄樓換上一劍,也不是真要分生死。
那其實是一次考驗。
陸玄樓以膽氣作劍氣,膽氣壯,就有劍氣盛,天下無人不可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