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疆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兩軍對壘之時,三災境及其以上的強者,不至山河破碎,不得插手兩軍廝殺。
這個規矩,其實是大魏王朝定下來的。
勝敗乃兵家常事,自古以來,從來都不缺以弱勝強的戰事,所以大魏鐵騎無敵不無敵,並不好說,但彼時的東荒,大魏王侯是真的強無敵。倘若不是有莫驚春坐鎮不周山,不需兵甲百萬,甚至都不需要魏帝陸啓出手,隻需大魏王侯聯袂而動,逛上一圈,整個東荒,山上山下,都要刻上一個魏字。
所以,那怕世人皆知大魏鐵騎無敵於世,也都捏著鼻子默認此事,於是就有了大魏鐵騎縱橫捭闔的不敗神話。
後來,魏帝陸啓遠走東荒,大魏國勢不複從前。
也許是覺得這條規矩還不錯,也或許是為了約束山上修士,神主莫驚春將這條規矩完整的保留下來。
先是魏帝陸啓,後來是神主莫驚春,前後兩位東荒第一人,為一條規矩背書,那麼這條規矩就成了東荒鐵律。
那些魔道武夫其實不認可這樣的規矩,但架不住神主莫驚春拳頭實在大,不敢不守規矩。
而耶律觀音奴是東荒僅有的軍神,如此一來,那怕明知耶律觀音奴心中有某種盤算,魔道武夫也隻能視而不見。
耶律王帳,馮顒帶著十數位魔道武夫前來,不知不覺姿態都低了幾分,不似在平日那般盛氣淩人。
“耶律可汗將如何伐魏?”
馮顒笑道:“儘管說,我等全力配合就是了。”
南域是一處泥沼,在泥沼中摸爬滾打,這些魔道武夫最有自知之明,而馮顒無疑是其中佼佼者。
論實力,耶律觀音奴或許不如他,可論兵事,千百個馮顒都不見得抵得上一個耶律觀音奴,所以伐魏一事,馮顒絕不會指手畫腳,惹人笑話。
耶律觀音故作詫異,問道:“馮顒,我幾時說過要興兵伐魏?飯可以亂吃,話就不能亂說了。”
馮顒微微皺眉,臉色漸漸陰沉,將一份請柬丟在耶律觀音奴腳下,冷笑說道:“耶律可汗,這是再和我說笑嗎?彆以為你耶律觀音奴是東荒軍神,本座就不敢動了,殺了你,我等一樣可以攻取大魏六鎮,食大魏國運,以肥己身。再勸你一句,彆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耶律觀音奴視若罔聞,輕輕搖頭,說道:“此處哪有什麼耶律可汗?我是大魏蘭月侯。”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停。
前些時日,說起伐魏之事,耶律觀音奴隻是推延,而今日,耶律觀音奴竟然以大魏王侯自居,掀翻了桌子,讓眾人措手不及。
“耶律觀音奴,你當本座真不敢殺你不成?”
馮顒滿臉戾氣說道:“你之言語,本座權當沒有聽見,你現在懸崖勒馬,還為時不晚。”
耶律觀音奴冷笑連連,“我曾在大魏六鎮,與大魏三將三將指點江山,眼見百萬伏屍,流血飄擼,猶處驚不變。馮顒,你覺得我耶律觀音奴是好欺負的嗎?”
“耶律觀音奴,你我都是北蠻人,投降大魏,也不過是委屈求全,好不容易重建王庭,何苦為大魏儘忠呢?”
哥舒不白歎氣說道:“你要為大魏儘忠,可你怎麼不問問,耶律王庭麾下的軍卒願意嗎?”
耶律觀音奴冷笑一聲,道:“給誰做狗不是做狗?為大魏儘忠,我是大魏王侯,可為魔道前驅,我算什麼?”
哥舒不白頓時語塞,那些魔道武夫看北蠻軍卒,如視螻蟻,生殺予奪,隻在心情好壞之間,因此北蠻三大王庭上下,都對魔道武夫頗有微詞,隻是忌憚於魔道武夫的凶殘,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