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廝殺連連猛烈起來。
有無數妖族修士如海浪一般,湧向界關,登上城樓,又被打下城頭,來不及起身,就被接踵而至的妖族修士踩踏成肉泥。也有人族修士始終立在城頭,死在城頭,接著又有人族修士湧上城樓,填補空缺,然後又死在城頭,屍骨無人受。
堆屍如山,血流成河,當真是命如草芥啊。
轉瞬之間,兩族修士死了一茬又一茬,整個戰場都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龍鳳小天地中,遠古天妖蠱雕、遠古凶獸黃禍,終於沒了顧忌,放手廝殺,齊心協力,聯手圍殺離黃泉,不留一點餘力。
鳳族族長鳳清也收拾心思,不再觀望雲荒深處的那一場巔峰廝殺,顯出一座巍峨法相,鳳翔九天,振翅長鳴,吞吐鳳凰真火,要將界關城牆付之一炬,以至於顏沉魚、劍夢,不得不聯手遞劍,迎向那一座氣焰滔天的鳳凰法相。
然後是龍族長老、四海龍君,鳳族大祭司、諸族族長,還有在龍鳳軍帳效力的妖族始族巨頭、山巔境天妖,幾乎都是猛提一口氣,殺將出來,筆直撲向界關城頭
這些妖族強者出手也無情,敵我不分,全然不顧念妖族底層修士的死活,各式各樣的術法神通,應有儘有,一股腦扔向界關城頭,直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與此同時,一道道氣息強悍的身影從界關城頭升起,悍然殺向妖族強者。
有黃泉宗的第九知、春娘娘,有買賣樓的薛笑狂、青衫客,有三教祖庭的大修士,有東荒大魏王朝的大劍仙,也有九州天下的仙門掌教、聖地之主……
此戰為兩族問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故而隻儘全力,不計生死。
如火如荼的戰場,廝殺聲連成一片,此起彼伏,唯有兩人無動於衷。
“這才是戰場啊!”
陸玄樓輕歎一聲,望向始終淡然的敖坤,挑了挑眉頭,問道:“你我就這麼看著?”
敖坤反問道:“不然呢?”
陸玄樓輕笑說道:“你好歹做做樣子,免得妖族修士說三道四,讓你難堪。”
敖坤不以為然的說道:“怕人說三道四,我就不會想著算計天妖狼了。”
龍鳳兩族與雲荒妖族從來都不是一條心,算不得一家人,此番聯手攻伐界關,也不過是各有所求罷了。
“寒心呐!”
陸玄樓戲謔說道:“天妖狼為了雲荒妖族殫精竭智,舍命廝殺,你卻在這裡拖後腿,要他死不瞑目!”
“這是天妖狼自己種下的惡果,他就是含著淚,咬著牙,也得吞下去。”
敖坤歎口氣,唏噓說道:“早些年的時候,天妖狼還算霸道,妖族修士是不敢陰奉陽違的,即便是本座,也要怵他三分,不敢放肆。隻是伏帝關一役,妖族強者死傷無數,天妖狼的心就軟了,一味縱容妖族絕巔巨頭。久而久之,那些妖族絕巔巨頭的心思就重了,占山為王者,裂土封侯者,比比皆是,恰如一盤散沙。”
陸玄樓點點頭,輕笑問道:“那天妖狼就沒有想過重整旗鼓?”
敖坤說道:“有道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天妖狼終究是老了,魄力大不如從前了。”
兩人聽著廝殺聲,靜默無言。
“陸玄樓,你知道我為何遲遲不願意與你見生死嗎?”敖坤突然問道。
陸玄樓笑著說道:“朕也好奇,殺子之仇、愚弄之恥,這口惡氣,敖族長是怎麼咽下去的?”
“為子孫稻粱謀,則計之深遠。”
敖坤惆悵說道:“我敖坤雖然自負,可也從來不覺得,我一定能笑到最後。真有那麼一天,我死了不要緊,但龍族不能滅族,那怕是苟延殘喘也好。”
“托孤?”
陸玄樓一怔,隨即笑道:“敖族長這是覺得朕能笑到最後呢?”
“未必是你!”
敖坤誠聲說道:“倘若笑到最後的不是我,那我希望笑到最後的是你。你雖是人族,卻身負最為純粹的真龍血脈,說是龍族共主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