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巔,日暮近黃昏,天氣微涼。
陸玄樓緊了緊衣衫,“朕還有一事,耗時不短,煩請大劍仙百忙之餘,替朕照看大魏王朝。”
聞溪皺眉,說道“得寸進尺?”
“能者多勞!”
陸玄樓則是笑道“大劍仙既然戴了大魏國師的帽子,怎麼著都得替大魏儘一兩分心力!”
聞溪淡淡說道“莫要忘了,我這個大魏國師空有其名,不管其實。”
聞溪與大魏王朝雖然共立一處,卻是兩家。
大魏王朝的山下上下,一家天下,聞溪的大道絕巔,再起高山。
彼此各行其是,兩兩並不相乾。
聞溪的言語,在大魏廟堂和大魏鐵騎哪裡沒有任何份量,而大魏廟堂與大魏鐵騎的死活,聞溪也漠不關心。
“得其名,得其實,無論好壞,都是得,需承其果。”
陸玄樓解釋說道“雖說我們各行其道,但彼此之間,仍舊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譬如某些不算為難得小事情,大劍仙張嘴,大魏王朝有求必應,而大魏王朝有些許難處,大劍仙責無盤帶。”
聞溪想了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就拿此刻來說,落月聞家身在不周,山前山後、山上山下,隨處可處,一域山水靈氣,憑君自取,而她則要不辭辛苦,幫大魏王朝打造一方小天地。
這既是利益交換,也是人情往來,而此類事情,將來還有不少。
“倘若有人問劍大魏,我可以幫忙接劍。反過來,倘若大魏向彆處遞劍,我不會幫忙遞劍。”
“如此甚好!”
陸玄樓笑了笑,繼續說道“還有一事,也得請大劍仙廢心。”
聞溪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皺眉說道“一樁樁一件件的,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
陸玄樓看了看聞溪身後的十數位年輕劍修,豎起大拇指,恭維說道“眾所周知,大劍仙教人劍術的本事,堪稱一絕,而朕教人劍術的本事,偏偏最下乘。徐來是朕的大弟子,朕沒指望她將來替大魏獨當一麵,但架不住望女成鳳的心思,故而想請大劍仙抽空替朕教她劍術,等她劍術有所成就,就讓她去往白發城殺妖,自個琢磨劍術。”
不管聞溪願不願意,陸玄樓隻管將此事定下。
隻見陸玄樓神色認真,緩緩伸展雙鼻,雙手捏住衣袖,猛然向後一振,雙手見禮時微微躬身,開口說道“朕替徐來謝過大劍仙。”
“好!”
這位年輕帝王何等驕傲,與人問劍,轉瞬即死,也不曾低頭,而今為了徐來,竟然俯身執禮,即便是大劍仙聞溪,說出一個不字來,也是不識抬舉。
“陛下,徐來當真姓徐不姓陸,不是我大魏王朝流落在外的長公主?”
世人都說,這位年輕帝王是最不好相與的人物,但漸漸熟悉以後,青詩覺得這位年輕帝王沒什麼皇帝氣派,最是平易近人,尤其是在親近的人眼前,所以她敢大著膽子,問些大不韙的問題。
而聞遲和十數位年輕大劍仙屏氣凝神,豎起耳朵,生怕漏了這位年輕帝王的言語。
陸玄樓一愣,隨即忍不住搖頭而笑,大抵是因為他對徐來太好。
先是剝離了四柄品秩最高的本命飛劍給徐來,接著將東荒劍道氣運贈予徐來,然後低頭請聞溪教徐來劍術,仍誰都要懷疑,他與徐來就真是簡簡單單的師徒情分?
“人不風流枉少年。朕年輕時候,權色生馬,勾欄聽曲,做過不少荒唐事。但朕做過的事情,就不屑遮掩,是父女就是父女,是師徒就是師徒。”
“朕雖然有一後一妃,奈何命運捉弄,聚少離多,難得親近,始終沒有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