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寶雷廠長喝酒有個特點,醉的快,但醒的更快。
罐頭廠書記辦公室,雷寶睜開惺忪睡眼,認出這是哪兒,起身走到辦公桌邊,拿起楊維澤楊書記的茶杯,牛飲一般喝了個乾淨。
“醒了啊,老雷。”楊維澤說,“你留點底,我又要重新泡。”
“幾點了?”雷寶打了個酒嗝問。
“馬上六點了。”楊維澤接過雷寶手裡的茶杯,重新續了一杯,“老雷,你坐下,咱倆商量點事。”
“楊書記,啥事?”雷寶撲通一下坐到楊維澤對麵,兩手一攤看著他。
“你態度端正一點,咱說正事。”楊維澤停頓了一下,跟著說,“你對那個秦飛怎麼看?”
“膽子反正夠大,其他的還不知道。”雷寶不假思索說,“怎麼了?”
“老雷啊,你怎麼這麼遲鈍。”楊維澤眉頭皺了皺,“這次改革搞承包,為啥偏偏拿咱們罐頭廠試點?”
“那還能因為啥。”雷寶笑了,“咱們廠小,又虧損最嚴重,工人工資都發不出來。”
“你啊你,就沒想過自個兒前途?”楊維澤問。
“啥前途,我雷寶前途就在這個廠,廠子活了,我就有前途啊。”雷寶說。
“老雷,那個秦飛,雖然看著年輕,可不是那麼好相處。”楊維澤起身給雷寶泡了一杯茶,“中午吃飯他咋說的,生產經營管理他一個人說了算,咱倆靠邊站,這怎麼能行!”
“他有那個膽子立一年盈利七十萬的軍令狀,咱就聽他的,看他怎麼乾,要是真成了,這不是大好事嘛。”雷寶說。
“老雷,你怎麼還沒反應過來。”楊維澤一臉恨鐵不成鋼,“問題關鍵就在這,你想想,這次改革承包製,是宋市長一手主持的,他能允許咱這次試點失敗?”
“他肯定不允許,那到時候,他肯定會想儘辦法給支持給政策啊讓這次改革成功。”
“成功了,那功勞是誰的?”
“那個秦飛是外來的和尚,咱倆要是被架空,到時候功勞簿上能有咱倆名字?”
楊維澤說完,雷寶撓著頭想了一陣,“楊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可那個合同上寫的很清楚,生產經營管理權就是人家的,他拿權,他負責,咱沒功勞,擔子也卸下來了啊。”
“老雷,話是這麼說,可這個廠就像咱倆的孩子,咱們就真這麼放手不管了,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瞎折騰?”楊維澤抿了一口茶說。
“楊書記,你直說吧,我這人學不來這些彎彎繞繞。”雷寶使勁撓了撓頭問。
“等明天那個秦飛過來,咱首先得殺殺他的銳氣,讓他知道,在這個廠,沒咱倆,靠他一個人是不行的。”楊維澤淡淡說,“他不是要我們晚一點開全廠大會嗎,我看咱們不如現在就把廠子被承包的消息放出去。”
“楊書記,這樣不好吧,大家好幾個月沒拿到工資本來就有情緒,要是知道廠子被承包出去了,那不得炸鍋!”雷寶起身說。
“出不了大事!”楊維澤抬手示意雷寶坐下,“咱倆在廠裡坐鎮,沒人敢真鬨事,就是讓那個秦飛吃點苦頭,明白咱倆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