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螳螂。
南有蜈蚣。
而北邊,鱷魚頭領重整旗鼓。
此三個方位的戰況,尤其慘烈。
相較之下,隻因打退斑虎,東邊群妖無首節節敗退,倒叫群豪衝殺出一條血路,原本最為焦灼的地方,當下的情況反而最好。
然而此刻,卻出現了令寵渡大為光火的情況。
打了這一時三刻,不知是被激起殺心,還是想同生死共進退,東側群豪得此良機竟然不跑,反而趕往其他方位助戰。
“彆去啊,能走多少走多少。”
寵渡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奈何聲音被打鬥喊殺淹沒,到底叫不住幾個人,群豪瘋了一般跑得又快,想攔下來也是來不及了。
螳螂、蜈蚣與鱷魚見狀,兀自歡喜,招呼妖兵將散修圍得越來越緊,簡直密不透風。
那兵牆,以西南兩方為最厚,裡三層外三層,寬有十丈;北邊次之;東側最薄。
群豪就此自投羅網,被妖兵儘數困住,更被分割成片,少的十幾人,多的也隻有半百,縱是擋得一時,卻抗不過妖兵眾多,照此下去難免被各個擊破。
且說盧迅牛高馬大直如鶴立雞群,尤其紮眼。
寵渡提拳開路趕過去,抬手搭住盧迅肩膀,一邊往後拉,一邊喝道:“彆打了,趕緊走。”
盧迅猝不及防,被寵渡甩得噌噌疾退,結結巴巴言道:“你、你、你怎麼辦”
“小爺自有路子。現在不走,等丹境大妖回來,一個也跑不脫。”寵渡被問得火大,“你且去前方領隊,衝殺出去;若不成功,黃泉再見。”
不等盧迅回應,寵渡混入人堆,四處遊走收羅殘兵,遇那單個的,逮住就往後扔;見那紮堆的,便伸展雙臂,似趕鴨子一般往後推。
“能走就走,彆再拖了。”
寵渡抵近北側,在鱷魚頭領斧下救起坐鎮此處的歸元高手,急問:“撐不撐得住‘牛角尖’人呢”
“我、我還好,”鄭大有喘似老牛,“隻劉老弟怕是不行了。”
寵渡順著鄭大有指向看去,心頭咯噔一跳。
“牛角尖”癱在血泊裡,兩條小腿沒了。
“隨我來。”寵渡帶著一幫人搗將過去,妖眾不敵這等猛勢,立時潰散,轉而圍堵其他幾處。
見寵渡奔來,“牛角尖”道:“我是走不脫了……趁我還有口氣,多少能幫你們再拖些時候,你、你快帶人走吧。”
“屁話,要走一起走。”
“今日有幸與‘小龍蝦’聯手鬨一場,”“牛角尖”顫顫巍巍點起一支旱煙,“老子雖死無怨。”
寵渡將人抱起,“給小爺少說兩句。”“牛角尖”掙脫不得,暗裡掐了個法訣,笑道:“非逼爺爺來硬的。”
還以為“牛角尖”是怕拖後腿才有此說,寵渡根本不依他,卻聽同行的鄭大有一聲驚呼。
“逆轉真元他、他要‘自爆’!速速將人放下,遲則晚矣。”
歸元以後,便可自爆。
歸元,爆真界。
強者,爆玄丹。
老怪,爆元嬰。
人仙,爆元神。
自爆的東西不同,理卻相通。
比如歸元人修,一旦逆轉真元,肉身便似一塊大磁鐵,可以吸納海量的天地元氣,卻不運轉周天加以煉化,反而強行鎖於真界之中。
雖說此法可令修為暫時暴漲,但逆轉真元的人卻無法容納其中蘊藏的磅礴靈壓。
如此一來,便隻剩自爆一途。
在此過程中,即便有更高修為的人及時出手壓製,當事者或能免於不死,卻也必因根骨被體內靈壓破壞殆儘,不免就此淪為廢人。
端的是同歸於儘的法子!
眼下,元氣波動,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細紋,由外向內、從大到小,透體而入歸聚在“牛角尖”丹田內,且越縮越快,正是逆轉真元的跡象。
當那波紋停止,便是自爆之時。
自爆之力,非同小可!
寵渡也隻聽聞,尚不曾親眼見過,卻也曉得如今已再無回轉餘地,小心放下“牛角尖”,命鄭大有道:“你去前方助盧迅,我隨後就來。”
鄭大有率著收羅來的北側殘兵去了。
“與子同袍,”寵渡折身一拜,“實乃我幸。”
“彼此彼此。”
“望兄弟賜教真名。”
“矯情犢子!留給你們的時候可不多,還不快滾”
“牛角尖”吐一口煙圈兒,身上靈息暴烈難抑,攪起一陣疾風,把那煙圈瞬間吹得無影無蹤。
元氣波紋,眼見著慢了,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