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戚寶的那個死胖子呢,剛不是很會罵嘛朱旺大爺的殺豬刀鈍了,快出來讓老子磨磨。”
“……姓戚的貌似就在咱側邊不遠,兄弟夥些隨我前去會會這廝。”
“嘿嘿。如今霧沒了再無所懼,不曉得多少人要過去找場子,那肥豬此刻憋憋在瑟瑟發抖。”
“切莫大意,免叫他尋隙走脫。”
“反正一時也找不準出路,不妨去看看,湊會兒熱鬨不見得耽擱很久。對吧”
外間的謾罵傳入洞中,時斷時續卻愈發清晰,顯見各路人馬離寵渡四人所在的甬道已越來越近。
“聽起來怨氣不小。”趙洪友樂嗬嗬笑道,“我看少不得乾一架。”
“胖爺會怕正好多拿幾樣寶貝。”戚寶掏根鐵杵扛肩上就朝外走,停在洞前開吼,“嫌命長的都過來,胖爺皺一下眉頭就是孫子。”
“狗蛋兒的猖狂。”
“割他豬耳朵下酒。”
“上手段弄死丫的。”
蟲霧既散自可催用元氣,無怪最後這句話一呼百應。成片閃光過後,洞外轟隆亂響夾雜著殺豬般的嚎叫與咒罵,未幾便見戚寶倒拖鐵杵踉蹌奔回,一副灰頭土臉模樣,“乾他姥姥。好多人。”
“具體多少”金克木一臉關切。
“起碼五十……沒準兒過百。”
“難辦了。”趙洪友眉頭微蹙。
“二位莫慌。”
“胖爺有何妙計”
“咱們中間不有位以少打多的行家麼”戚寶信心滿滿看寵渡,“外頭那些家夥若曉得有一尊殺神在此,都要後悔從娘胎裡出來。”
“殺不得。”
“老魔啥意思”戚寶眨巴著小眼。
“這幫人小爺有大用。”
“那咋辦”
“暫避其鋒。”
“何解”趙洪友道。
“且隨我來。”寵渡一馬當先摸出洞外,神念中四方人馬似聞著腥味兒貓一般飛奔而至,好在火光照不及,並未有誰發現幾人正暗渡陳倉。
周遭可見不少甬道,最近的一個雖隻在十步開外,卻離地丈許位於高處,外接石台,石台輪廓曲折形似半拉葫蘆。情勢緊迫也不容多想,三人隨寵渡悄然登台,隱匿於洞中。
戚寶入洞即笑,“行啊老魔,狡兔三窟。”寵渡淺笑道:“誰叫咱胖爺慣會惹事兒”還是趙洪友問在點兒上,“老弟究竟拿他們何用”
“找出路。”
“找路!”
幾人不明所以,寵渡卻心如明鏡。
霧洞縱深不止一裡,甚而遠超神念可探範圍,難知其究竟多大;相較之下,更有把握的是洞底呈圓狀,且從石壁上甬道排布的密集程度來看,此處分明是整個洞府內所有通道的某處樞紐。
據此易知,至少有一條路可出去。
同樣照此理反推,霧洞既為樞紐,不論是橫是縱,最多有一條主路通至外間斷崖。
因此,出路有且僅有一條。
奈何甬道過多甄彆無可避免,但逐一試走費時費力,實屬下策;所以關鍵在於確定一個挑路的標準,儘快找到最可能正確的那條出路。
而就目前已知的線索來看,寵渡以為相對合理的標準是乾屍的數量。
其實早在屍堆出現之時,寵渡便已想到找路的辦法,原本隻靠自己四人必要很耗些工夫,不意受阻被困的人這麼多,若能將其發動起來則可省下不少時候。
至於利用他人,寵渡並無良心不安,正如戚寶所言,“總不能讓這幫癟犢子玩意兒撿現成便宜。”但趙洪友卻不乏顧慮,“……不過如何叫他們甘受差遣”
“先等他們泄完這口氣。”寵渡未曾明言,也不顧三人臉上疑色,好整以暇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不多時果然聽得各路道眾聚於洞外叫罵。
“戚胖子你個縮頭烏龜。還敢說老子,我看你才是真慫。”
“有種出來,不將你大卸八塊難出爺爺心頭這口惡氣;再不出來,大爺們就攻進去。”
“忍你很久了,新賬老賬一塊兒算。”
“咱胖爺恁多仇家”金克木笑道。
“呸。”戚寶啐一口,“那些家夥分明是嫉妒胖爺有老魔這樣的兄弟。”
“人來得確實不少,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了。”寵渡望著洞外越來越亮的火光點了點頭,自顧自說著,“姑且試試。”
“憑何去試”
“憑……吾輩之名。”寵渡嘴角微咧,不緩不急朝外走,隨著漸行漸遠,逆光留下的背影在趙洪友三人眼中愈發寬厚,偉岸,透出一抹臨危不亂的鎮定、從容與自信。
“嗯嗯嗯,一如既往的王霸之氣。”戚寶點頭如搗蒜,“有老魔那股子勁兒了。”
“咦!快看。”
“怎會從那邊出來”
“驢日的死胖子。”
“看模樣……不似戚寶”
“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管他哩。蛇鼠一窩沒好東西。”
更多的火把燃起來,視線切過高台邊沿,一張堅毅的麵容印落眾人眼底,洞中近乎鴉雀無聲。
直至那人影居高臨下巋然如山,台下道眾猛然品出些許不對勁,倒不知是誰被卡在喉嚨的烈酒嗆出聲,場麵隻如水滴滾油頓時就炸了。
“我**!居然是他!”
“一直沒碰見這廝我還慶幸來著,沒想到竟會在這兒撞上。”
“這廝哪根蔥,很厲害”
“你大爺的。涼城最有價值散修的名號都沒聽過,那邊的兄弟從哪旮旯冒出來的”
“合著他還想殺人越貨唄我就不信,他能把咱們這麼多人都乾掉。”
“你懂個屁。”
“我跟你講哦……”
於是竊竊私語中,從金烏懸紅到叩賞之夜、從威震八百獵妖客到生食渡劫錦蚺、從手刃刀疤臉到戰平歸元聯手,不論真假,寵渡種種過往又被拉出來七嘴八舌捋了一遍。
雖然時隔多日,涼城眾人早對這些事耳熟能詳,但聞風趕來奪寶的外地修行者乃是頭回聽說,莫不如遭雷擊從頭皮麻到趾尖,連腚眼裡都泛起雞皮疙瘩來。
忽感外間喧囂猛地遠勝先前,洞內趙洪友擺頭歎道:“好個寵渡。好個吾輩之名。”金克木同笑,“既如此,當有咱們一份才是。趙兄以為如何”
“妙極。”趙洪友與金克木對望一眼,並行急至寵渡身後,護法一般分立左右,顧視台下,目光過處見有不少熟悉麵孔。
“兩位當家的!”
“這站位是幾個意思,奉寵渡為尊麼!兩名歸元高手竟甘受一介嘍囉使喚,這世道啥時候變得這麼操蛋”
“咱真找對地方了麼”
“循聲定位便在這附近,豈會易錯如今再看,先前除霧的多半不是那死胖子,而是這寵渡。”
“這回麻爪了。台上幾位完全是牲口,隨便拉出來一頭都不好惹,湊一塊兒還得了能直接血洗全場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