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新入宗門時,因索求克製妖化的法門而無暇他顧,寵渡不得不婉拒葉紅燭等人三番五次請求,對“黨魁”之名堅辭不受;今見幾人鼻青臉腫的淒慘模樣,頓時無名火起,更心有所愧。
歸根結底,目下局麵全因自己促成,隻沒料到童泰、葉舟與宗文閱領著手下一班狗腿子能這般狠辣,寵渡護短,必然見不得自己人受欺負。
妖性凶猛!
滾一邊兒去。
當務之急是以牙還牙將幾人所受的委屈十倍百倍還回去,至於其他任何事自當暫時擱置,所以寵渡旋即有了定計。
——便是擔下“黨魁”之責又何妨
“魔徒”九人眾望著寵渡的背影喜形於色,似乎今日哪怕缺胳膊斷腿兒都值了,全不顧臉上傷疼個個笑逐顏開,心中所思幾無二致:狗蛋兒的終於肯認這層身份了。
相較於這邊廂大歡欣鼓舞,屠魔陣營喧囂頓弱,除了幾個沒眼力見兒的仍自聒噪不止,不少弟子都從地上矗立的那根巨柱上感受到某種莫名壓迫,心間震撼一時無言。
樹乾將近兩層樓高,一般人伸展雙臂也環抱不過來,少說也逾千斤,愣是被寵渡抱著衝上高空再深插入地,由此不難想見其具備何等偉力。
“好大氣力。”
“他是野人來的”
“還真被你言著了。聽說這廝與穆師兄初遇那會兒正從山裡出來,不就一副野人模樣嘛。”
“單憑這手蠻力,此子便不簡單。”
“就是不曉得有否保留。”
“那還打不打”
“要打也是一場硬仗……”
“不好。”宗文閱聞聽周遭傳來的竊竊私語,敏銳地察覺出軍心不穩,憶起連續的叮囑,心知很有必要揭開寵渡老底,忙不迭道:“此獠煉體,不單肉身堅實且蠻力駭人。”
“啥,竟是個煉體戶!”
“難怪……”
“知根知底兒就心頭有數了。”
“天真。”金克木嘿嘿陰笑,“一群頭鐵的到底不知老魔險惡。”
“就你多嘴。安心看戲。”趙洪友雖則一臉嗔怒模樣,卻也難掩眉眼中的笑意,猛聽哈哈幾聲嗤笑,場間跳出個胖子出來。
“黨魁!當真不怕人笑話。”童泰唾沫橫飛,“暗入金烏的竊賊,截留遺寶的野夫,巧取豪奪的蛀蟲,爾何德何能也妄稱魁首”
“沒皮沒臉的狗東西。”
“這廝如何嘴臉敢教諸位師兄弟明鑒,給點顏色他就能開起染坊來,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今番多少師兄弟都被坑慘了,偏偏棲霞與天音二峰多有幸免。”葉舟見群情有複燃之勢,適時幫腔,“若非事先收到風聲置身事外,豈會如此”
“全宗上下就屬你與穆師兄及十三師妹走得最近,”童泰接過話頭,“背後使壞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靠猜”寵渡哂道。
“猜你老母。縱無憑據強搶又怎地都去金烏山穀做賊了,你還有啥事兒乾不出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今日不拿個說法出來,定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看來不打不行了。”寵渡對腳下一片嚷嚷置若罔聞,側首斜望身後,“老幾位怕不怕”
“人死卵朝天……”戚寶當先應道。
“悔不悔”
“……不死萬萬年。”眾丁齊聲高呼,獨留葉紅燭靠在牆上忍痛苦笑,道:“一幫臭弟弟卵朝天是灑脫了,叫姐姐奈何”
“女人嘛,”寵渡戲謔道,“自該由老爺們兒護著。”
“當如是。當如是。”戚寶八人聞言暢笑,好歹借著寵渡出現後的這點空檔服用傷藥恢複了些許,此刻紛紛握緊手中兵器,依寵渡之意將葉紅燭牢牢護在當中,昂然豪邁間自透出一番男兒血性來。
“好。小爺果然沒看走眼。”寵渡有感幾人氣概,“煩勞護好葉家姐姐離遠些,剩下的都交與我,定為爾等連本帶利討回來。”
“呸。大言不慚。”
“少整那熱血沸騰的蠱惑人心。”
“傳聞多妄言,諒你也無多少真本事。今日有這麼多師兄弟在場,你能撂倒幾個”
“真當爺幾個是吃乾飯的”
“龜兒子快還錢。”
“你個嗜血的跳蚤。”
“煉體何懼正好不用留手。今日這麼多師兄弟在場,縱你皮糙肉厚又能扛幾刀幾劍。”
“要打就打,”寵渡懶得再廢話,“屁話真多。”
“狗日的好猖狂。”
“有種下來見個真章。”
“來呀。”寵渡勾了勾食指。
“都拿出點真本事,先把人轟下來滅了丫的威風,老這麼仰著頭弄得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