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懾住這個路邊小村的人之後,顧亮一行人並沒有耽擱,立馬趕著騾車揚長而去,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在路上耽擱了。
差不多兩天一夜的路程,這種事發生了不下三次,雖然每次他們都能輕鬆解決成功脫困,但這概率大到令人瞠目結舌。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都不是專門做攔路打劫營生的,從外表上來看隻是當地普通老農而已,不知為何突然都想乾這種事情來,來的時候他們也是沒遇到過啊!
所以路上的這一晚他們沒敢借宿人家,隻在路旁無人處休息了一會,兩撥人輪番值夜。他們深夜入睡,天剛放微光就立馬動身了。這一晚他們誰都沒睡好,由於天旱,蟲子都少了許多,失去了熟悉的蟲鳴,周遭顯的太過於靜謐,反而讓人心神不寧。
當他們踏上蓮花鎮的土地,望見遠處大黑山在夕陽餘暉下被描上金邊時,顧亮心中從未如此安定。果然,人還是得最熟悉的地方才最有安全感。
不過就在他們接近蓮花鎮正街時,熟悉的一幕又出現了,大街上亂哄哄的,到處都是人,像是在搬運東西。此時已接近傍晚,按照以往,這個時候應該是一日當中最悠閒的時光,街上的人怎會如此慌忙。
看到熟悉的一幕竟然發生在自己鎮上,顧亮他們徹底懵住了,仿佛他們這邊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而他們四人卻渾然不覺。
“三叔咱們走,我們繞道先去一下許府打聽一下消息,許府消息最靈通,他們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顧亮想要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讓這一路上的人與事產生這麼大的改變,而問許府的人,自然是最好選擇。
幸而,待顧亮等人行至許府宅前時,許府看上去與往昔並無二致,這倒令顧亮鬆了一口氣。
許府的下人見到是顧亮來訪,連忙把他迎了進去,下人一邊給顧亮帶路,一邊給顧亮說他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許老太爺正好找他有事。
“找我有事?”顧亮心中嘀咕,這許老太爺這麼大年紀了,平日裡極少主動找他,基本上都是顧亮主動拜訪他老人家,順便給他講點《三個女人與一百零五個男人的故事》。今日這般,倒是讓顧亮摸不著頭腦了。
許府的下人將他一路帶到了後宅養牲口的地方,在這裡顧亮見到了許老太爺。許老太爺見顧亮來的這麼快也是吃了一驚,不過立馬又恢複平日的樣子,對著顧亮說道:“你來的正好,前些日子你托我‘關照’的那幾個人,其中帶頭的那個受不了苦,半夜逃跑時一不小心墜進剛打出的井洞中摔死了。”
顧亮想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許老太爺嘴裡說關照的人是誰,就是那夜企圖打劫他們家的外村人王虎。
顧亮看著許老太爺腳底下那一張用草席裹住的‘老虎卷’,心想這後續應該怎麼處理。但許老太爺的一句話便讓他放心來,許老太爺說道:“就是通知你一下,他的後事我都處理好了,不用你操心。”
不得不說,許府的人是真不錯,顧亮在這邊沒少受他們的幫助,自己隻不過靠著和許靈均玩的好,他們就能對待顧亮如座上賓一般。雖說顧亮也沒少送酒送藥,但是對比起來顧亮還是賺的。要不許家能家大業大呢,從許老太爺年輕時開始就這麼些年,人家便能在整個縣都排的上號,坐的穩莊。
徐老太爺找顧亮前來就是為了王虎之事,如今已然知會完畢,事情亦已解決,然顧亮並未忘卻其目的,遂開口詢問許老太爺這兩日所發生之事,為何鎮上眾人如此慌亂,仿佛是要不過了舉家遷徙一般。
許老太爺驚訝的看著顧亮,有些疑惑問顧亮難道不知朝廷頒布的旨令?
顧亮隻好將這幾天他們去了外地,路上為了安全一直在趕路,看到城鎮出現騷亂便繞道而行的事情和許老太爺簡單的說了一下,因此並不知道所頒發的旨令。
許老太爺聽後也隻說了個難怪,便和顧亮講起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原來江州府及附近幾個州府遭受連年乾旱,今年更是因為蝗災從而莊稼顆粒無收。所以聖上特令下旨,江州府及周邊州府百姓可以舉家遷徙入蜀,沿途各地官員全力配合,百姓入蜀之後免費分配土地,並免稅五年。
顧亮聽後,心中恍然大悟,不禁覺得路上發生的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原本百姓因乾旱蝗災而導致顆粒無收、忍饑挨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理應像張萍兒這些流民一樣逃亡他鄉,尋求生路。而他們這邊之所以沒有出現大規模逃荒的現象,其中緣由便在於各家對自家土地的珍視與留戀。畢竟,他們逃亡他鄉後,這土地是帶不走的。一但逃亡他鄉,再回來可就難了,在外鄉他們也隻能成為流民,既無房產,也無土地。因此,他們才會死守在原地,抱著最後一點念想,祈求老天開眼,來年風調雨順他們能重新耕耘。
於是這道旨意猶如雪中送炭一般,給受災的百姓帶來了一線生機和希望,與其在江州受苦受難、忍饑挨餓,水都沒有多的,不如去蜀地闖上一闖。蜀地無災無難,還能有地可耕,最關鍵是還能免除五年稅收,這對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百姓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
故此,在收到旨令的百姓才會如此激動,恨不得立馬遷徙過去,大街上家家都在收拾東西,做好準備。而顧亮他們路上遇到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因為這個,他們覺得馬上就要離開此地,便不再顧及道德與理智的約束,做上了攔路打劫的勾當。
想到此處,顧亮一拍大腿頓感不妙,這一路上這麼多人動了這種歪心思,自己村子也難免不了會有人動這個念頭,這樣一來,他們顧家估計又會被人惦記上。
顧亮越想越緊張,急忙告彆徐老老太爺,匆忙和外麵看車的三叔彙合,踏上了回村的路。臨走時,顧亮還讓許老太爺幫忙做了一件小事,讓他派幾個下人明日按照自己的要求做,把王虎的屍體抬到他們蘭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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