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郢城郊外,那是一片被蔥鬱樹木與連綿青山環抱的天地。在那幽靜之處,有一座城寨宛如一隻隱匿在叢林間的巨獸,悄然蟄伏著。城寨被層層疊疊的荊棘與繁茂的枝葉所掩蓋,若不仔細探尋,很難發現它的蹤跡。
踏入那古樸的宅門,一座雄偉寬敞的宮殿便豁然展現在眼前。宮殿的飛簷高高翹起,仿佛展翅欲飛的大鵬,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輝。殿門的立柱粗壯而筆直,如同忠誠的衛士,靜靜守護著這一方天地。
此時,百越的首領們正恭恭敬敬地等候在此。他們身著色彩斑斕的服飾,有的上麵繡著神秘的圖騰,仿佛在訴說著古老部落的故事。這些首領們有的麵龐黝黑,飽經風霜的皺紋如同溝壑般縱橫交錯;有的目光銳利,宛如雄鷹般在人群中掃視。他們靜靜地站立著,就像一群虔誠的信徒在等待著神明的降臨。
隨著侍從那尖細而悠長的一聲“景家家主到”,一群首領們就像被觸動了開關的木偶一般,趕緊齊刷刷地站起來,雙腿並攏,規規矩矩地站好。他們微微低著頭,目光不敢隨意亂瞟,隻敢偶爾偷偷地抬起眼,望向那即將出現的身影。
景鸞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下,緩緩走來。他身著一襲華美的長袍,那長袍上的絲線在陽光下閃爍著如星辰般的光芒。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鈞的分量,如同一位君臨天下的王者。他那深邃的眼眸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難以窺探他內心的想法。
景鸞穩穩地坐下,麵前那輕薄的紗帳如同雲霧一般,輕輕飄動著。他透過紗帳,目光如同銳利的箭矢一般,冷冷地打量著這些百越的首領。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輕蔑,語氣冰冷地說道“哼,上次西甌國大首領頂撞本家主的事,可都還記得?自那之後,我楚國三家對你們百越的援助可是斷崖式減少了。如今你們在大秦麵前舉步艱難,可曾後悔?”他的聲音在宮殿中回蕩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與壓迫。
百越的首領們聽了這話,有的麵露惶恐之色,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有的則暗暗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其中一位首領戰戰兢兢地向前邁出一步,微微彎著腰,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家主大人,上次之事是我等之過,還望家主大人不計前嫌,恢複對我等的援助啊。我等定當感恩戴德,為家主大人效犬馬之勞。”說著,他深深地低下頭,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景鸞微微皺起眉頭,他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座椅的扶手,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每一聲都仿佛敲打在百越首領們的心尖上。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在眾人身上緩緩掃過,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
“哼,後悔?如今說後悔又有何用?”景鸞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惱怒,“我楚國三家的資源也不是無端得來的,援助你們百越,本是看在同仇敵愾的份上,可你們卻不知感恩。”
百越首領們麵麵相覷,一時之間,大殿內鴉雀無聲,隻有那緊張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這時,一位較為年輕的百越首領猛地抬起頭,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倔強的光芒,大聲說道“景家家主,上次之事確是西甌首領之過,但大秦的壓迫讓我們百越之地生靈塗炭,若此時您不伸出援手,那大秦的鐵騎定會踏平我們的家園,到那時,楚國也會失去一道重要的屏障啊!”
景鸞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這位年輕的首領,那目光仿佛能將人看穿。年輕首領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中透著一股豁出去的決然。
“有點膽色。”景鸞微微點了點頭,他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他緩緩開口道“罷了罷了,我楚國三家也並非無情無義之輩。但這援助,可不能像之前那般隨意了。”
百越首領們一聽,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們紛紛挺直了腰杆,目光熱切地望著景鸞。
“我楚國可以繼續物資和兵器,但你們百越必須聽從我們的指揮,在戰場上與我們協同作戰,不得有任何違抗。而且,戰後所得的戰利品,需按比例分配給我們。”景鸞語氣沉穩地說道。
首領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齊聲應道“我等願意聽從景家家主的安排,隻要能抵抗大秦,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景鸞滿意地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此時,殿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亮了這一方充滿著算計與希望的空間,而百越與楚國三家的新的合作,也在這光影交錯中悄然拉開了帷幕。然而,他們都知道,前路依然充滿了未知與艱險,大秦的威脅如同烏雲一般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但此刻,他們唯有攜手,才能在這亂世中求得一線生機。
景鸞微微抬起那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端起精致的茶碗,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了一圈後,輕聲吩咐道“來人呐,給各位首領上茶,莫要失了禮數。”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幾個身著素雅服飾的侍女蓮步輕移,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將一盞盞熱氣騰騰的香茶輕輕放在各位百越首領麵前的案幾上。那茶香嫋嫋升起,似一縷縷無形的絲線,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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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鸞輕輕吹了吹茶碗中漂浮的茶葉,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大楚和百越,那可是本為一家啊,幾百年來互相聯姻,這情誼就如同那交織在一起的藤蔓,緊緊纏繞,難以分割。本來我也不是那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之人,隻是有些事,就如同那咬人的狗,咬過一次就不能再要了。”他的語氣不疾不徐,卻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
大祭司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他微微皺起眉頭,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老祖宗的意思是……?”他微微弓著身子,就像一隻在風中瑟縮的老鶴,那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景鸞,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窺探出什麼。
景鸞放下茶碗,那茶碗與案幾接觸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他微微抬起頭,目光透過那層層疊疊的紗幔,望向遠方,緩緩道“那暴君嬴政派大軍前來,本就是想消耗原來六國的兵卒,可你們呢,直接把秦國統兵的大帥給殺了。這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你們說說看,這個疙瘩該怎麼解?”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責備,就像一位恨鐵不成鋼的長輩。
大祭司那乾枯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下巴,遲疑地說道“老祖宗的意思難道是要舍車保帥?”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困惑和不安,仿佛站在了一個岔路口,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景鸞輕輕擺了擺手,那寬大的衣袖隨風飄動,如同舞動的旗幟。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話我都已經直接點到這個份上了,具體什麼意思你們自己去理解吧。我這一把年紀了,你們一口一個老祖宗,我作為長輩,可不想看到你們自相殘殺,那無異於親者痛仇者快啊。”他靠在那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那神情仿佛在回憶著往昔的歲月,又像是在為百越的未來擔憂。
百越的首領們聽了景鸞的話,都陷入了沉思。大殿裡一片寂靜,隻有那茶碗中升騰起的熱氣在微微飄動。
一位年長的首領皺著眉頭,緩緩開口道“老祖宗,那秦國的大帥已死,如今秦國上下對我們恨之入骨,即便我們想要彌補,恐怕那嬴政也不會輕易罷手啊。”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深深的憂慮。
景鸞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如鷹隼,他掃視了一圈眾人,說道“嬴政雖不會輕易罷手,但這世間之事,從來都是利益為先。你們可派遣使者前往秦國,帶上豐厚的禮物,表明你們的悔意。同時,也可暗中聯絡秦國那些對嬴政心懷不滿的勢力,從內部瓦解他們的決心。”
大祭司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老祖宗此計甚妙,不過這使者的人選,定要慎之又慎,既要能言善辯,又要對我百越忠心耿耿。”
這時,一位年輕的首領站了出來,他目光堅定,拱手說道“老祖宗,我願前往秦國。我雖年輕,但我不懼那嬴政的威壓,定當竭儘所能,為我百越謀取生機。”他的胸膛挺得筆直,就像一棵傲然挺立的青鬆。
景鸞看著這位年輕的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說道“勇氣可嘉,但此行凶險萬分,你需做好萬全的準備。你要記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百越,切不可意氣用事。”
年輕首領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老祖宗放心,我定當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