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迎著常磐莊吾望過來的視線，伊迪斯的雙眼微微睜大，嘴巴張開，但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當……如何？
不知道。
伊迪斯還沒有想過。
他先前，隻想了指責與質問的場景。
並且，在那些場景中，他還全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他認為時王對不起他們，便也下意識的覺得時王亦是對他們心中有愧的。
所以，在他的想象中，有惱羞成怒的時王，有氣而威脅的時王，有心虛反駁的時王，但卻從未想過……如果，時王平靜，甚至是冷漠的承認了，他該怎麼辦？
常磐莊吾看著臉上帶著一抹迷茫愣在了原地的伊迪斯，低頭撓一撓遊流仙的下顎，說道“阿德尼斯有跟我說過，他曾發布過一條禁止談論跟地球有關的禁令，意為——拋棄過往，重新開始。
我對此暫時不做評價。
但是，不談論歸不談論，作為從地球來到這個世界的老人，你的記憶，總不會也因為這‘不談論’而缺失了吧？
我救了你們所有人，現在，你卻來質疑我有沒有害阿德尼斯的妻子，那麼，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把這場赤死病的起源也推到我的身上了？
伊迪斯，你不信任我。
儘管，你當初也同意了阿德尼斯想要尊我為王的決定。”
話到這裡，常磐莊吾攤下手，抬頭，看向伊迪斯。
“坦白說吧，你從一開始就不想成為我的子民，你害怕得到我統治。”
聞言，伊迪斯下意識的反駁道“不，我……我當初是真的想要尊你為王的。”
“啊，我理解。”
常磐莊吾點頭。
“你覺得這個被我複蘇後的世界是天堂，生活富足，幸福美滿，你們通過自己學到的知識，讓自己過得越來越好，你害怕失去這一切，所以同意了阿德尼斯想要認我為王的決定，你又不想讓我插手你們的生活，所以，你無視了我對你們的警告……
“然後現在，災難來了，你卻來到這裡，對我說——時王，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
“對我沒有一點兒尊重。”
常磐莊吾看著伊迪斯微微搖頭。
“你沒有拿當你的王，你甚至都不願意尊稱我一聲‘時王陛下’。”
常磐莊吾右手翻開，示意一下桌麵上的那些彙報文件，繼續道。
“你在本該向我彙報你的工作，商討該如何更有效的打倒赤死病的時候，來質問我，是不是我將赤死病帶給你們的……”
聽到這裡，伊迪斯忍不住打斷道“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那不是真相，那隻是你的臆測。”常磐莊吾道，“事實上，正是在我的領導下，赤死病的疫情才得到了控製。”
然而麵對這個事實，伊迪斯卻是緊緊鎖著眉頭。
“如果赤死病真的是你造成的，你當然能夠控製！”
這句話，在他心中一股“不服氣”的情緒攛掇下，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伊迪斯的表情一僵。
他似乎也知道這句話太過無禮，想起在進來之前阿德尼斯所叮囑的那句話，連忙補充道。
“……我隻是想讓你親口告知我真相而已。”
然而，伊迪斯這句附加的解釋還不如不說。
早在先前就已經沉下臉色的常磐莊吾，這下眼神更顯暗沉了。
他最後揉揉遊流仙的腦袋，將遊流仙放到桌麵上，起身，走出椅子的位置。
“伊迪斯啊，伊迪斯。”
隔著書桌，常磐莊吾攤開雙手，說道。
“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不尊重我？”
邁開腳步，常磐莊吾一邊向伊迪斯走去，一邊說道。
“如果你今天以我的子民的身份來請教我，赤死病到底是怎麼形成的，要如何才能研製出治療它的藥物，你今天隻會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那正是我已經準備好要給你的東西。”
常磐莊吾走到伊迪斯的麵前，看著他的雙眼。
“隻要你是我的子民，那麼你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
常磐莊吾抬手，豎起一根手指，指點伊迪斯片刻，停頓，繼續道。
“這樣，無論那敵人是誰，是什麼，都不足為懼。”
話落，常磐莊吾手指落下，不再說話，而是俯視著伊迪斯，等待他的回答。
再看伊迪斯，不知從哪句話開始，他就已經不敢再直視常磐莊吾的雙眼。
此時，伊迪斯向常磐莊吾說道
“……是我錯了，我不該產生那些不該有的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