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現在。
聖中央醫院,秋山惠理的病房。
在將夜騎的騎士手表從秋山惠理的手中拿出,重新幫她蓋好被子後,蓋茨一邊扭頭向城戶真司看去,一邊說道
“城戶先生……”
然而,他話音剛起,就被城戶真司給打斷了。
“你那兒不急的話就先聽我的,蓋茨,立刻退出這間病房!”
城戶真司一邊望著窗戶的方向不斷向後撤步,一邊沉聲說道。
“準備好……我想,我們的任務,馬上就要開始了。”
“任務……”
聽到這個詞,蓋茨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與城戶真司一起向門口退去。
同時,他順著城戶真司的視線,也向窗戶那裡望去。
隨即,他的神色便不由一變。
隻見窗戶的玻璃上,一道城戶真司的鏡像,正以一種完全違反光學反射原理的姿態,帶著些許疑惑的神色不斷向他們所在的世界前進……前進……
“來了!”
隨著城戶真司的這句話落,窗戶玻璃中的鏡像城戶真司一腳踏出玻璃,邁進了現實世界。
而此時,城戶真司和蓋茨也已經退到了病房門口。
看著那道在現實世界逐漸凝為實體的鏡像自己,城戶真司頗為忌憚地喚了一聲。
“龍牙。”
“嗯,是我。”
也是直到這時,龍牙臉上的疑惑才消失大半。
餘下的則是……
“你們剛剛,是怎麼做到的呢?”
剛才,他從鏡子中觀察現實世界的時候,完全看不到城戶真司和蓋茨的身影,因此,他看到的,便隻有無故打開的病房門,突然掀起又下落的被子……那場景,就跟病房裡進了什麼看不見的幽靈一般,整的跟靈異現場似的。
可當他踏出鏡中世界,來到現實世界後,卻發現,隨著他注視城戶真司的時間越長,城戶真司在他眼中的存在感便越發矚目,就仿佛有一道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一樣,讓人情不自禁的將視線落到他的身上。
顯然,這就是常磐莊吾所給予的那道“隱形”加護在向“強效嘲諷”轉變的跡象。
直至城戶真司和蓋茨與鏡世界莊吾相遇,這道“強效嘲諷”的開關才會徹底關上。
不過,此時,麵對龍牙的詢問,無論是城戶真司還是蓋茨,都沒有絲毫要做出解釋的意思。
他們對視一眼,轉身就跑。
而這一次,他們的路途,再也不會像先前那樣平靜了。
伴隨著一道刺耳的尖銳聲驟然響起。
走廊中,各扇病房門的觀察窗上,各種各樣的鏡怪物影像不斷浮現,並向現實世界探出爪牙。
它們接收到龍牙的命令,要阻攔在走廊中奔逃的城戶真司和蓋茨。
群魔亂舞!
直到這時,這座已經成為鏡怪物巢穴的醫院才開始顯現出它真正的模樣……
不!不對!
不僅僅是這座醫院,而是,整個城市,都因為從醫院中燃起的這道狼煙而顯現出了它如今被鏡世界蠶食後的真實模樣。
古有百鬼夜行的傳說。
可今時今日,那些正因為城戶真司和蓋茨的現出行跡而沸騰起來的鏡怪物們,豈不比傳說中的百鬼夜行還要更加壯觀?
“吼——!!!!”
“唳——!!!!”
此起彼伏的鏡怪物們的呼應聲不斷響起。
它們正在不斷的逼近現實世界,如潮水一般淹沒城市中的大街小巷。
刺耳的尖銳異響,更是如同防空警報一般,於鏡怪物們或近或遠的嘶吼戾嘯聲中,在整個城市上空不斷循環播放。
這般景象,簡直就像是在同一時間同時捅了一百多個馬蜂窩一樣,端的是無比刺激。
有多刺激呢?
瞧,連在走廊中奔逃的城戶真司和蓋茨都不由呆了一瞬,在這每一秒都無比重要的逃命時刻,驟然僵住了身形。
而僅僅隻耽擱了這短短的一瞬間,等他們回過神時,便發現,整個走廊中,他們的前後,已經堵滿了鏡中世界的怪物們。
若不是因為有龍牙的命令,恐怕那些鏡怪物們都已經撕咬上來了吧。
城戶真司喉嚨湧動一下,迅速與蓋茨背靠背,緊張地望著各自兩側,低聲道
“呐,蓋茨,你覺得,莊吾有料到這一幕嗎?”
“應該……有吧。”
蓋茨又緊張,又有些不確定的回道。
“那家夥最喜歡算計了,像這樣一上來就無比火爆的場麵,他應該會最先考慮到的才對。”
“那,他為什麼沒有提醒我們呢?”城戶真司追問道。
聞言,蓋茨默了默,嘴角一抽,忽然道“他提醒過的。”
“啊?什麼時候?”
“他說,我們執行這個任務,可能會死。”
城戶真司“……”
他張了張嘴,然後發現,蓋茨的這個回答,沒毛病啊。
可不是嘛,眼前這一幕,不就是生死危機嗎?
就在這時,龍牙的聲音突然響起。
“喂喂——真司,不回答我的問題也就算了,但是你這樣忽視我,真的好嗎?明明我們才是最親密的關係,不是嗎?”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城戶真司隻見他所防備的走廊方向,擁擠在那裡的鏡怪物們忽然向兩側退出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小路,龍牙就正從那條小路的另一頭向他緩步走來。
“同樣作為城戶真司,我是如此的想你,甚至在這種時候都專門為我們留出了敘舊的時間,可你在乾什麼?你在跟一個你才認識不到幾天的人說悄悄話!
“真司,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想我嗎?
“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明明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從龍牙的臉上慢慢綻放開的,卻是一朵充滿了惡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讓我吃掉你吧,真司,與我融為一體,這樣一來,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聽完龍牙的這一大段話,與城戶真司背靠背的蓋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回頭看一眼龍牙的衝動。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