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坐著一輛帶蓬的驢車往王城的方向駛去,二月份的邯鄲陰冷又潮濕,天氣陰沉沉的,恰如田秀此時的心情一樣。
就在一個多月前,田秀還是一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他正在新疆羅布泊參與一項考古工作,在清理一座古墓中的陪葬品時他發現了一塊刻著楔形文字的魚型玉佩,他還來不及看清玉佩上的文字就兩眼一黑昏了過去,等田秀再醒來就已經穿越到了2000多年前的戰國時期。
“該死的周老頭!你可把我坑慘了!”靠在驢車的靠墊上,田秀罵罵咧咧的說著後世標準的普通話,作為一名考古學家,他對戰國的曆史可謂非常熟悉,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學考古學。現在看起來學了考古學是他最大的錯誤,如果他沒學考古學,就不會碰見那個周老頭,也不會聽他的話去羅布泊參與考古,這樣他的靈魂也不會莫名穿越到2000多年前一個趙國的大貴人身上。
雖然穿越這種事情在沒有發生之前,田秀挺向往的。可是真的穿越之後他就不那麼想了,這個時代沒有電,沒有手機,沒有網絡,一切都顯得那麼糟糕透頂。
更要命的是田秀穿越到了長平之戰時的趙國,現在的時間線大概是趙孝成王五年(公元前261年),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長平之戰此時已經爆發了一年多,對於趙國而言,最多明年這個時候,趙國就要戰敗了。
以田秀個人而言,他實在想不到能有什麼辦法去拯救瀕臨毀滅的趙國,他雖然穿越成了一個趙國的大貴人,甚至他爹還是趙國的丞相。
但是田秀隻是個白身,他就算是有拯救趙國的辦法,也沒有人會聽從,這就叫位卑言輕。他想過向他爹獻計救國,但是他的老爹這會兒都快自身難保了。
為什麼他老爹會自身難保?因為他老爹不讚成和秦國決戰,因而遭受到了平原君趙勝以及一大批趙國官員的圍攻,最後不得已隻能在家告假。
順便說一句,田秀的老爹就是田單,沒錯就是那個用火牛計光複齊國的田單。
田單複齊以後,功高震主,齊襄王為了排擠田單,在趙國付出了50多城的代價之後,將田單“借”給了趙國。
當然了說是借,其實就是賣。
田單被齊襄王賣到趙國之後,原主就跟著他的老爹一塊去了邯鄲。
田秀在趙國自然是衣食無憂的,趙王對他老爹還是很看重的,田單一到趙國就被任命為了丞相。然而田單這個丞相並沒有多少實權,真正的權力都掌握在平原君趙勝和將軍廉頗手裡,簡單來說田單位高權不重。所以田秀就算是有個做丞相的老爹,他在趙國朝堂上也沒什麼話語權。
長平之戰如果不出意外,趙國是鐵定要歇菜了,等長平之戰趙國戰敗,40萬人被坑殺,緊接著秦國兵圍邯鄲,趙國被圍城兩年,易子而食折骨而吹……
趙國就算能從邯鄲之圍中挺過來,最後也逃不過始皇的魔掌,與其留在趙國,倒不如去秦國投奔始皇帝,直接少走幾十年彎路!
對了?始皇現在在哪?估計他現在還在他媽的肚子裡沒出生!要不等他出生了,就去他跟前混個臉熟?等將來始皇繼位了,還能混個“從龍之功”。
可是始皇帝後半輩子就是個瘋批,等他一死馬上天下大亂,秦朝二世而亡。秦國亡了,他這個始皇帝的從龍功臣怎麼辦?說不定要被項羽拿把弓弦勒死。
想到此處,田秀就感覺脖子上一陣冰涼,呼吸困難。他掀開轎簾,呼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驢車已經行駛到了邯鄲最為繁華的商業區,馬路上的行人很少,沿途的店鋪也大都沒有開門,整條街道上顯得冷冷清清。
大戰爆發了一年多,趙國的青壯年全部應征入伍,所以不光是邯鄲,整個趙國上下都是一片蕭條。邯鄲這種大城市還好,要是到了鄉村,路邊隨處可見大片因為缺乏勞動力而長滿雜草的荒田。
邯鄲的街頭上除了零星的幾家米鋪外,其餘的鋪子大多都因為無人光顧而歇業了,實際上米鋪裡已經沒有多少米可以賣,這場大戰對趙國而言實在太長了,戰前儲備的糧食早就消耗一空,大量的青壯年去參軍,讓趙國的生產力遭遇重創,加上秦國對趙國周邊幾國的威脅,使得趙國遭遇了貿易封鎖,國內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