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宮。
田秀坐著馬車來到了王宮中,就在剛才他接到了趙王的召喚。田秀進宮時穿著一身便裝,他並沒有穿官服。趙國的官員都是由官府給發放官服的,哪怕是一些小吏都有官服。
官服也分三六九等,普通的官吏穿的都是用下等的絲綢編織的。而像田秀這種級彆的官員,他們的官服不光要用蜀錦來製作,做工也更加精美,同時也更費時間。
長平之戰爆發以後,趙國的財政很困難,田秀的官服一直都沒有做好。所以並不是他不想穿官服,而是壓根沒有。
田秀進入王宮以後,直接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田單、樂毅、藺相如、虞卿、趙勝、趙括還有一個田秀不認識的老者都坐在大殿上。
這些人正跟趙王交談著什麼,看到田秀進來,大殿上霎時間安靜下來。
“拜見大王!”懷著忐忑的心情,田秀向趙王拱手見禮。
“司寇來了呀!”趙王一看到田秀進來,忙指了指身邊一個空席:“坐!”
“謝大王!”田秀坐下之後,渾身都在向外冒汗。他現在就像一隻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內心簡直慌的一批。
“司寇既然來了,那正好說一說您的意見。”趙王笑著看向田秀,說道:“我方才正在和諸位群賢討論如何才能戰勝秦國,您既然來了,不如說說您的想法。”
田秀咽了咽口水,當著這麼多大佬的麵,哪有他說話的份?
彆人不說,光是樂毅的壓迫感就夠大的,這家夥雖然看起來是垂垂老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他可是諸葛丞相的偶像,武廟十哲之一,當著他的麵討論打敗秦國的辦法,那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臣不才,當著這麼多群賢的麵,臣不敢濫言!”
田秀沒有裝逼,他很清楚這種時候裝不得逼,不然會被狠狠打臉。
趙王倒是也沒為難田秀,他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樂毅:“望諸君,您說說寡人該怎麼打敗秦國呢?”
樂毅好像很虛弱,他強撐著身子拱手道:“大王,臣以為對付秦國應該……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聽著樂毅咳嗽的動靜,田秀感覺他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趙王看樂毅的樣子,忙擺手道:“望諸君不必急著說話,您先休息休息!”
接下來趙王又把目光看向田單,問:“都平君,您能不能教給寡人打敗秦國的辦法?”
田單麵對趙王的詢問,臉色非常的平靜,他沉吟道:“廉頗將軍在前線打得很好,隻要繼續堅持,就一定會成功。”
廉頗能成功?趙王忍住了罵娘的衝動。廉頗前幾天在全線防守的情況下還險些被王齕打崩,就這還能戰勝秦國?
“廉頗將軍,屢戰屢敗!寡人恐怕他不能戰勝秦國!”趙王忍著想要罵娘的衝動,儘量平和的說道。
田單坐在席上,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趙王真有點生氣了,他攥緊了拳頭,最後又輕輕放開,說道:“都平君,趙國真的到了萬急的時候了!我懇請您教我一個戰勝秦國的辦法吧!”
田單仍舊是不為所動:“臣說過了,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趙王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前線屢戰屢敗,廉頗已經讓他完全失望。趙王迫切的想要戰勝秦國,他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
“藺公!”趙王生氣的把目光看向同樣是滿臉病態的藺相如,道:“您有什麼高見嗎?”
廉頗是藺相如的鐵哥們,田單剛才都沒有拆廉頗的台,他當然更不會拆好哥們的台。
沉吟了一陣之後,藺相如有氣無力的說道:“臣以為都平君所言有理,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趙王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親叔叔趙勝,但還沒問,他就放棄了。趙勝除了會抨擊廉頗,就隻有鼓吹趙括。自從上次兵棋推演趙括輸給田秀後,趙王就已經對他失望。
趙勝看趙王失望的眼神,本想開口說話,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荀子!”趙王直接跳過了趙勝,把目光看向荀子,道:“荀子,您是天下最有名的大賢,您說寡人該怎麼做呢?”
荀子?原來那個人就是荀子?田秀看著坐在他不遠處一個身材瘦弱的老者,終於明白了趙王召開今天這個會議的意圖。
非常明顯,趙王已經對廉頗徹底失望,他想在今天這個會議的人中,挑選出一個接替廉頗的人選。
隻是田秀有點搞不懂,荀子不是文人麼?他也會打仗?
事實上荀子不僅會打仗,而且精通兵法,在戰國時,曾經留下過一篇非常著名的著作叫《荀子議兵篇》。
當然此時的田秀並不知道荀子懂軍事,他隻以為趙王邀請荀子是病急亂投醫。
“大王!如果您想要讓趙國的軍隊戰勝秦國,那麼您必須使用仁義來統領您的軍隊,隻有一個仁義的將領,帶領一支仁義之師,才能夠戰勝秦國。”
荀子回答的很淡然,似乎這個答案早就成竹在胸。
但顯然趙王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他並不相信用仁義就能戰勝虎狼之師,如果仁義有用,那當初宋襄公為什麼會敗得那麼慘?
“荀子,寡人認為你說的不對!”趙王丹忍不住反駁道:“如果仁義的軍隊能夠所向無敵,那麼宋襄公為什麼會失敗?”
荀子捋著胡須,不以為意的一笑:“因為宋襄公從來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仁義。”
趙王詫異道:“那荀子認為什麼才是真正的仁義呢?”
“真正仁義的軍隊,應該是像商湯周武那樣的王者之師。隻有那樣的軍隊,才是所向無敵的。而想要那樣仁義的王者之師,君王就必須要愛民,隻有君王將民眾當做自己的手足,民眾才會擁護君王。得到民眾擁護的君王,他的軍隊都是真正的仁義之師,必將所向無敵。”荀子的回答讓趙王以及大殿上的眾人都陷入沉思,他的思想觀念過於超前,使得這個時代的許多人都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