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聯軍在發起總攻的第五日,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升起,在用過了一頓簡單的早餐以後,聯軍士兵們再一次朝著秦軍的防線發起攻擊。
下灣邑。
秦軍大營。
秦軍的士兵都躲在殘破的砦牆後,麻木的望著地下如同潮水般的敵軍,在進攻的第一天他們還有力氣向聯軍叫罵。到了今天絕大多數人已經完全沒有了體力再開口罵人,每一個兵士都虛弱的癱軟在陣地上,無力的看著遠處正在朝他們推進的敵軍。
一名小都尉同樣餓的已經走不動路,看到敵軍衝了上來,他掙紮著起身,拔出劍大吼道:
“弟兄們,晉人衝上來了,快隨我迎敵!”
話音落下,陣地上一片死寂,小都尉轉過身,就見身後所有士兵都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並無人要起身戰鬥。
他大怒:
“我令你們速速起來戰鬥!難道你們不知道秦軍的軍法嗎?”
陣地上還是一片死寂,大家都隻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這名都尉,並非是他們都已經不怕軍法,而是他們現在感覺自己就要被餓死了,既然馬上都要死了還怕什麼軍法?
都尉更加生氣了,他揪起了地上一個士兵,道:
“我令你起來迎敵,你聽不到嗎?”
被揪起的士兵所回應的隻有沉默。
他生氣地將這個士兵放下,又揪起一個士兵,同樣向他質問得到的結果同樣隻有沉默。
都尉接二連三揪了好幾人,所得到的結果都是這樣,這名都尉徹底絕望了。
聯軍已經衝到了秦軍的腳下,看著砦牆下正在攀牆上來的敵軍,這名都尉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大秦完了!”
“大秦完了!”
仰天大呼一聲後,這名都尉拔出劍來橫劍自刎,薄中的鮮血瞬間灑紅了牆壁。
王二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來,到這名都尉麵前,麵無表情的對左右吩咐道:
“抬上這家夥,咱們該往後麵撤了。”
已經被王二策反的另一名都尉武石擔憂的說道:
“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從陣地上堅守到一兵一卒,眼下秦澤死了,我們就這樣抬著他的屍體到後麵,肯定會被當成逃兵的。”
武石話中之意已經非常明顯,既然回到後方是個死,倒不如現在就降了聯軍。
王二卻不打算現在就降,昨夜他已經派人去聯係田秀,想要率人在陣前起義,結果田秀回複他還不是時機,要他蟄伏等待。
因此已經得到指示的王二自然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率人歸降,他還想博取更大的功勞。
王二冷笑一聲,他看著秦澤的屍體,自信滿滿:
“你信不信?我們把這家夥的屍首帶回去,將軍非但不會怪我們丟了陣地,還會賞賜我們!”
按照職位,武石要比王二高上不少,可王二自稱是武安君的特使專門負責暗中招降秦軍,武石本就不是老秦人,他已打算是歸順晉人,此時自然不敢違拗王二。
武石趕忙對著左右吩咐:
“快抬上他!咱們得往後撤了!”
王二帶著上千人從他們的陣地上撤離,他們剛剛離去,趙軍立馬將趙國的旗幟插在了他們的陣地上。
而這樣的事情還在其他的秦軍陣地上發生,聯軍將士們幾乎都沒遭到太大傷亡,僅用了短短半個時辰,就已經將秦軍外圍的陣地完全占領。
田秀和信陵君以及一眾高級將領坐著戎車來到了一處剛剛被奪取的山頭,從這裡可以俯瞰到整個秦軍大營。
站在山頭上,信陵君眺望著秦軍的營寨,說道:
“真是難以想象,在這種情況之下,秦軍竟然還能井然有序的撤回到大營之中防守。”
田秀同樣正俯瞰著秦軍的大營,看到潰兵們井然有序的撤退到營中,他也不禁感歎:
“秦軍的強大是有原因的,在斷糧這麼久,士氣已經跌到穀底的情況下,他們竟還能退而不亂!”
李牧跟在田秀身後,笑道:
“隻可惜秦軍已是強弩之末,他們頂不了多久了。”
傅抵已經從前方的陣地上返回,他來到了田秀麵前,拱手道:
“上將軍,我軍已經把秦人外圍的陣地完全掃平,末將請命對秦軍大營發起總攻,如若不勝,甘當軍令!”
李牧也跟著說道:“末將也願請願一戰!”
緊接著在場的聯軍將領們紛紛要求請戰,此時是人都看得出來秦軍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而在這種時候,如果有誰能領兵攻入秦軍大營中,那就是此戰頭功,聯軍將領們都想拿下這個唾手可得的頭功。
田秀沉思了片刻以後,看著信陵君道:
“攻入秦軍大營這個光榮的任務,還是交給魏軍來完成吧!信陵君以為如何?”
信陵君聞言一愣,田秀不應該把這個主攻的任務搶去嗎?
按照常理聯軍誰先攻入秦軍的大營,誰就是此戰的頭功,趙國已經和秦軍鏖戰兩年,難道要在最後成功的關頭甘心把功勞相讓?
“怎麼信陵君要是不願,還是由我軍來主攻!”
田秀說罷,就準備安排人手進攻。
來不及細想,信陵君連忙說道:
“我魏軍願承擔主攻任務!”
信陵君要接下這個主攻任務,就是為了能讓魏國立下頭功,這樣在戰後魏國將能在聯軍各國中博取一個較大的談判籌碼,以此在和秦國的和談中爭取更多利益。
接下了主攻任務後,信陵君就下去安排人手準備對秦軍大營發起進攻。
沒搶到主攻任務的傅抵忍不住抱怨道:
“呸!武安君真是軟弱,連個主攻任務都爭不過來。”
這聲抱怨極小,可現場格外安靜,因此每個人都聽得非常真切。
李牧本就為沒有搶到主攻任務窩火,聽到這聲抱怨後,他頓時怒了:
“傅抵,你在胡說些什麼?”
傅抵本就是廉頗部下,他自然不怕田秀,隻見他梗起脖子說道:
“怎麼?我難道說錯了?武安君在最後關頭把攻破秦軍大營這件大功拱手讓給魏人,這簡直是讓我趙人三年的血都白流了!”
“我一直以為武安君是什麼蓋世英豪,可沒想到,他連個主攻任務都搶不下來!”
“你!”李牧已經被氣得要上去揪他的衣領,田秀其餘的門客也憤怒的準備拔劍。而傅抵也不甘示弱,他隻一個眼神身後的弟兄們就已經做好了拔劍的準備。
“統統住手!”
田秀喝製住了眾人,然後他來到了傅抵麵前:
“傅將軍,我知道你心裡窩著火,不過你能否聽我一言?”
傅抵隻是冷哼了一聲,將身子側到了一旁。
展看到對方竟然如此輕視他的少君,不由大怒,他已經做好了出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