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中的殺戮還在繼續,這場亂局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北徐君、秦朗、公子姬德三方人的角逐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關頭。
從目前的形勢上來看,秦朗麾下的禁軍是占據了上風的,首先禁軍有人數優勢,北徐君總共就1000人,公子姬德人更少還不到500,這兩人加起來也不過是秦朗軍的一半。其次秦朗的禁軍裝備精良,麾下3000人有將近一半都是披甲的!
秦朗的禁軍畢竟是正規軍,可以光明正大的裝備鎧甲,而北徐君和公子姬德的軍隊都是偷偷訓練的,手頭的鎧甲很有限,披甲率當然也高不到哪去。
“卿,怎麼辦他們好像快分出勝負了!”
武成後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殿下莫急,臣已經安排了後手,援兵馬上就到!”
田秀對著武成後好言安撫。
“卿啊,你就彆騙我了,這種時候我們還有什麼援軍?”
武成後並不認為這種時候還有誰能來救他們,薊城的禁軍都跟著秦朗反了,怎麼可能還有援兵來?
難不成援兵能從天上掉下來?
“卿,不如我們現在去跟秦朗談談?萬一能用和平的手段解決此事呢?”
武成後明顯搞不清楚形勢,在這種關頭居然還想著談判。她覺得秦朗無非是想要權力、金錢而已,他想要給他就行了,犯不上跟他拚命。
武成後這種想法,田秀當然不讚成,人家秦朗占著上風,憑什麼跟你談判?
你能給人家的,人家自己可以取,甚至比你給的更多,用得著和你談?
談判這種東西,都是在兩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實現。
強者有必要跟弱者談判?直接弄死你他不香?
“殿下,談判可以,但我們能給他什麼?”
田秀的問題直擊靈魂,武成後啞口無言。
因為事實就像田秀說的那樣,他們有什麼能拿出來和秦朗交易的?他們能給的,秦朗完全能自己取,就是想談判,他們手裡也沒有籌碼,因為實力根本不對等。
“難不成我們就在這坐以待斃?”
武成後絕望了,秦朗要是獲勝,田秀有秦國使者這張虎皮在,肯定沒什麼事,她可就難說了。彆以為她是趙王的姐姐秦朗就不敢動她,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武成後已經嫁到了燕國,就算真有個好歹,趙王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打仗。
此時供桌外麵,秦朗的禁軍已經把北徐君跟姬德的軍隊殺的差不多了,廟裡基本上都是秦朗的軍隊了。
“卿,我求你一件事好嗎?如果一會兒叛軍殺過來,你立即刺死我,我不願受辱。”
武成後認為,秦朗獲勝已是必然。與其落到對方手上受一番折磨,還不如死在田秀手上來的痛快。
“殿下,彆灰心!我說過援兵馬上就到!而且就算援兵不到,我也絕不會讓這些人傷害你的。”
田秀握緊了佩劍,時刻準備戰鬥。
“對了,殿下你是不是也是蓋聶的弟子?如果是的話,我把劍交給你,你來保護我!”
田秀緊盯著戰局,口吻卻是相當詼諧。
“嗯?”武成後愣了愣,搖頭道:“我沒學過劍,連武功都不會。”
“那你一會兒可要躲在我身後!彆讓叛軍傷了你啊。”
田秀說話的時候,外麵的戰鬥已經落幕。
北徐君與杜摯雙雙戰死,兩人所率的死士也損失殆儘,四公子姬德在最後關頭想逃跑,被秦朗的人捉了,跟在他身旁的那位楚國使者吳章在秦朗軍包圍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舉手投降。
吳章是楚國使者,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煽動四公子叛亂,秦朗也不敢將他怎麼樣。
事實也確實如此,吳章投降後被秦朗極其客氣的請下去喝茶,而被他煽動叛亂的那位四公子就沒那麼好運了,四公子被秦朗親手砍下了首級。
一顆圓滾滾的人頭落到供桌下麵,姬德的眼睛瞪的老大,顯然是死不瞑目。
武成後被嚇壞了,在叫出聲的最後一刻,硬是用手捂住了嘴巴,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時,秦朗又對著左右吩咐:“地上那些裝死的,統統補兩刀!不要有漏網之魚!”
剛才廟裡一片大亂,不少大燕公卿躺在地上裝起死人。
隻不過這些人演技實在太爛,有些倒在地上雙腿發抖,有些還在呼吸,根本就瞞不過久經沙場的秦朗。
眼看著秦朗手下的士兵要過來補刀,一屍體忽然躍起,三兩步衝到秦朗麵前,跪在地上,道:“下官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地上很多裝死的公卿看的直呼內行,從他詐屍奔跑到跪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連那幾個補刀的禁軍都沒反應過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很好!”秦朗拍了拍這人的肩膀,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還有沒有要歸順我的?快快起來!”
地上的屍體們聞言,一下子又詐屍二三十個。
好家夥,地上裝死的人這麼多嗎?平日在上的那群大燕公卿,原來到了關鍵時刻也會裝死,還會起來投降!
“我等願歸順秦將軍!”
一群大燕公卿對著秦朗齊齊下跪,大聲拜道。
什麼公卿傲骨,士族的脊梁,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重要了。
傲骨、脊梁這東西有命寶貴嗎?
秦朗看著跪倒在他麵前的大燕公卿,忍不住放聲狂笑。
昔日這些人,許多都是朝中的高官,每次上朝的時候,他們走在自己前麵總是那樣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秦朗曾經麵對他們的時候無比卑微,但現在這群曾經高高在上的權貴們,順服的跪在他的麵前。
征服的快感席遍全身,秦朗笑得更放肆了。
“你們這些人,當初不是看不起我,認為我隻是倚仗了父親的福蔭,現在又如何呢?”
麵對秦朗的質問,大燕公卿們戰戰兢兢,無人敢去答話。
秦朗又是一陣狂笑,他的表情漸漸僵住,目光狠戾的轉過身望著身後的供桌:“太後,昭武君,你們兩個要躲到什麼時候?”
終於還是被發現了嗎?
田秀有些緊張,但他知道這種時候已經避無可避,唯有直麵。
一把掀翻頭頂的供桌,上麵的貢品散落一地,幾隻野狗從外麵衝進來,悠閒的吃起了地上的貢品。
“秦將軍,你真了不起!”
田秀對著秦朗拱手恭維。
“沒什麼!”秦朗嘴上不以為意,但那得意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昭武君,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也會落入我秦朗手上?”
“沒有!”田秀搖了搖頭。
“不僅你沒有!”秦朗看了看地上栗腹的屍首:“他也沒有,你和他還有許多人,都以為自己是棋盤上的棋手,彆人都是任你們擺布的棋子,但你們這群家夥不會明白,棋子會噬主。”
“但棋子終究是棋子,永遠也不能變成棋手!”
田秀一句話說完,太廟中又陷入到沉寂。
秦朗死死的盯著田秀,眼神中殺意已顯。
“殺了我,你要想想你能不能承受秦王的怒火!”
田秀看出了秦朗心中所想,搬出了秦王這座大山。
而秦王這座大山,是秦朗乃至燕國都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