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依舊,銀裝素裹的宮牆外,一名騎手向王宮飛馳而來。
騎手從馬上下來,護衛伸手將他攔下,騎手說“前線有緊急軍情,速速讓開!”
護衛們見對方身上背著一支信筒,所謂信筒,也就是將竹子兩頭劈開,然後加上蓋子,在使用時隻要把信放到蓋子裡,再密封好即可。
一般隻有遇到極為緊急的軍情的時候,前線才會使用這種信筒向後方傳信。
護衛們不敢阻攔,慌忙將路讓開。
此時大殿裡。
田秀正和趙王偃等人議事,他們議論的,無非是匈奴前線的勝敗。
正在幾人議論間,大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刺骨的寒風吹進房間,讓趙王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大王,丞相!”
滿身風霜的信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然後用一雙早已經被凍得僵硬的手指取下了背上的信筒。
李斯慌忙走過去扶住他,接過信筒,打開了裡麵的密信。
密信是用竹簡寫成的,上麵還拴著繩子,李斯不敢查看,而是先將信交給田秀過目。
田秀知道,這是李牧發來的戰報,裡麵就是此戰的結果,深吸一口氣,他忐忑地拆開了竹簡上的線條,然後快速瀏覽裡麵的內容。
此時,大殿上一片寂靜,除了殿外的風雪聲,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數息以後,田秀合上戰報,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將那封戰報遞給繆賢,讓對方轉交趙王母子。
繆賢拿著戰報,直接越過了趙王,交給了後麵的韓樂過目。
趙王偃伸著脖子看著韓樂,他很想知道裡麵的內容,“母後,裡麵寫了什麼?”
韓樂一邊看著,趙王偃注意到,她的雙手都在發顫。
這時,趙王偃看了眼田秀,心道“莫非是前線敗了?所以相父和母後都是這種反應?”
韓樂終於看完了戰報上的內容,這時的他雙目呆滯,眼眶中閃爍著淚花。
“母後,究竟如何了?”趙王偃壯著膽子又問了一遍。
韓樂看著她,一行清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李牧將軍來報,雁門大捷,我軍斬首萬餘,頭曼大敗而逃!”
聽聞這個消息,除了田秀,其餘人皆是一怔。
而後李斯最先反應過來躬身拜道“臣恭賀大王,大趙萬歲,大王萬歲!”
緊接著虞卿也上去稱賀。
隨後就是大殿裡所有的宮人一同向趙王母子祝賀。
韓樂還在流淚。
這一戰乾係真的太大了,這不光是田秀在豪賭,也是趙國的一場豪賭,有時候韓樂都不敢想,這場仗趙國打輸了會怎麼樣。
“來人!”韓樂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對繆賢吩咐“你馬上以朕的名義,昭告天下,朕樣讓天下黎民皆知,我大趙大破匈奴!”
田秀明白,韓樂這是要讓天下列國知道趙國打勝了,這樣即便是有人想渾水摸魚,也隻能斷了心思。
“太後聖明!”
田秀揖手說道。
隨後,朝會散了。
田秀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外麵的風雪已經停了。
宮人們賣力的清掃著大殿前的積雪,一條小路已經被清理出來。
田秀踏著這條小路,向外走去。
李斯緊緊的跟在後麵。
當站在王宮的台階前時,田秀俯瞰著遠處的景色,王宮的台基很高,足有十幾丈,幾乎能將全城景色儘收眼底。此刻邯鄲大部分地方都是銀裝素裹,景色壯麗。
“這次我們終於贏了!”
李斯注意到,田秀居然流淚了。
天啊!丞相居然哭了。
不僅李斯震驚了,展也是。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田秀流淚。
沒有人能明白,田秀此刻的心情。
為了這一戰,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心血。
他賭上了自己的所有,終於,他贏下了這場賭局。
“現在,我可以騰出手來料理內政了!”
這是田秀的內心獨白。
匈奴之戰結束,讓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對付那些潛伏在趙國內部的敵人。
前方大捷的消息,幾乎是在一天時間就被傳遍了全城。
得知了李牧大破匈奴的消息,全城沸騰!
邯鄲上下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隻有一個人顯得憂心忡忡。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樓昌。
樓昌深知,田秀贏下了這場豪賭。
今後,他的威望已無人可以比擬。
從今以後,田秀可以放心大膽的在朝堂上黨同伐異,再也不必有任何顧忌。
而自己屢次與他作對,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落得個身死族滅!
樓昌很糾結,要不要去找田秀投降。
這時代的官場鬥爭還沒像後世那麼殘酷,他樓昌如果願意向田秀投降,還能輸一半。
到時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丟失相位,但起碼能保住身家性命。
樓昌在家思索了一夜,那一晚他房間的油燈換了一盞又一盞,他一夜沒睡。
第二天一早,樓昌從書房出來的時候。
他的兒子注意到,他的父親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樓子去詢問樓昌,“父親,您是不是病了?”
樓昌沒吭聲,隻說了句“備車!”
“今日沒有朝會!”樓子以為樓昌要去上朝,便提醒了一聲。
樓昌卻說“我不是去上朝,我要去找丞相!”
“您要去找田秀?”樓子震驚了。
父親不是一直跟田秀不和,他居然要去找田秀?
“對,希望他還能給咱們家條活路!”
樓昌望著頭頂的藍天,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然後負手離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田秀的府邸。
好消息是,田秀已經睡醒了。
壞消息是,虞卿居然也在他這。
而有些事情,看來得當著虞卿的麵說了。
“樓相,走吧,我們到我的書房談!”
田秀和虞卿好像才談過什麼的樣子,見樓昌來了,田秀沒有一點讓他避諱的意思,反而領著兩人一起去了他的書房。
毛遂、李斯等人都等在書房外麵,兩人討論起了樓昌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