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昏沉。
雨點打在天井外的隔雨陣法上,雨水迸濺,濺落的聲音在魏融的耳中,卻有若驚雷。
而在更遠處,還有金皇峰弟子借著雨水靈氣,逆練金行法力,引得雨水震蕩的聲音、師兄弟間互相比試印證所學而發出的法術呼嘯之聲……
然而這一切,卻絲毫無法分散魏融的丁點注意力。
他目光緊緊盯著麵前正閉目盤坐,吐納呼吸的王魃。
儘管這一幕這些日子已經看過了許多次,可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卻還是無法抑製地升起了一絲震撼:
“十四日……僅僅十四日,他便完全控製住了法力氣旋……”
《金光九元功》能夠直通化神,在修行初始,其難度自然是極高,法力氣旋也極不穩定,極易失控。
若無師長護持年許,幾乎很難獨立修行。
王魃卻僅僅花費了十四日,便從一開始的頻繁失控,到這兩日,幾乎全憑自身在控製。
前期雖然失敗了不少次,卻始終沒有輕言放棄。
然而單隻是這個,並不足以令魏融有驚訝的感覺。
畢竟王魃與剛踏入修行的修士不同,身為築基修士,想要控製這樣的法力氣旋,雖然也不容易,但十餘日便完全控製好,也屬於正常範疇。
真正艱難的,卻是王魃體內的法力氣旋,其旋轉之快,遠超正常的速度。
“比正常的四倍還要高。”
“是因為他修行了萬法一意功的原因麼?”
魏融目露思索之色。
看似速度隻提升了四倍,然而控製的難度,卻是十倍乃至幾十倍的增加。
彆說是王魃這樣的一個築基修士,便是將法力極度濃縮,對法力控製大幅上升的金丹修士,想要達成王魃這般快的進度,恐怕也不多。
“有這般的法力控製……也許他剛入元嬰,便可以初步接觸我脈神通了。”
魏融的心中,忍不住冒起了這個想法。
不過旋即,他便將這個念頭從心頭抹去。
他隻答應了姚無敵,將王魃帶入門,可沒答應會傳授神通。
況且神通之術要求嚴格,王魃一個兼修《金光九元功》的人,未必就能學會。
更關鍵是,依照萬法脈的情況,王魃能不能成就元嬰,還是個問題。
元嬰不成,神通自然也無從談起。
“大不了……我再多教他一些其他的。”
想到王魃在前期修行時頻繁遭遇失控,卻始終沒有半點放棄的態度,魏融微微遲疑,忍不住在心中又補了一句。
而很快。
雨聲漸歇。
天光漸漸明亮起來。
一夜終於過去。
王魃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縷金光閃過。
見魏融麵色冷漠地盤坐在遠處,似乎並未注意到自己,王魃心中卻是習以為常。
這些日子以來,這位魏師叔除了會在自己修行即將失控之時出手幫助調節外,便再無任何的表示。
似乎完全是出於對姚無敵承諾而不得不完成一般。
這讓王魃稍有些失望。
對方畢竟是元嬰圓滿修士,在金行之道上的造詣,深不可測。
若是能得對方認真指點,自己的修行進度想必也能更快一些。
隻可惜,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似乎並未得到對方的認可。
“罷了,能夠將《金光九元功》正式入門,且終於徹底控製住這金行法力,已經是邀天之幸了,就不要有這麼多奢望了……”
王魃暗暗搖頭,將自己的一些不切實際的雜念甩出了腦袋。
心態重新恢複了平和。
感受了下天時,察覺到已經是清晨,王魃猶豫了下,還是躬身朝著魏融行了一禮,隨後恭敬道:
“多謝師叔護持,弟子告辭。”
卻見魏融沒有半點反應,依舊是閉目盤坐,仿若未聞。
王魃也習以為常,這些日子,他也逐漸熟悉了魏融的風格。
不回不應,便是點頭的意思。
他旋即便轉身離開。
隻不過剛走出洞府的門口,便意外聽到了魏融的聲音:
“《金光九元功》已經入門……後麵就不用再來了。”
王魃身形微滯,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歎。
果然,還是不行麼。
不過還是低聲應道:
“是,師叔。”
正欲離開。
而在這時,魏融的聲音再度傳來:
“之後……每五年來此一次。”
王魃頓時一怔,連忙回過頭去。
隻是洞府的大門已經漸漸合攏,卻是無法看到魏融的身影。
王魃隻得連忙躬身道:“師叔,不知這五年是……”
“……這是姚無敵的要求。”
魏融冷淡的聲音從洞府內傳來,而洞府大門也隨之徹底關閉。
“師父的要求?”
王魃滿腹疑竇:“師父怎麼沒和我說過?”
隻是如今姚無敵遠在西海國,也無從問詢。
王魃也隻當是姚無敵忘記了告訴給他,隔著洞府大門,朝著洞府內的魏融躬身一禮,旋即思索了下,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樣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恭敬地留在了洞府門前。
“多謝師叔這些日子的悉心指點,這是弟子的一點心意,還請師叔不要拒絕。”
洞府內,寂靜無聲。
王魃見狀,心下稍安,旋即便踏上飛行法器,朝靈食部飛去。
新的一月,又有新的靈食份額要去準備了。
而在他離開後沒多久,洞府大門便微微開啟,被王魃留在洞府門口的那樣東西,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大門,也再次關閉。
又過了一陣子。
一位金皇峰弟子敲響了魏融洞府的大門。
“何事?”
魏融冷硬的聲音從洞府內傳來。
金皇峰弟子微微躬身,語氣同樣冷硬:
“師祖,少陰山屈山主發來消息,請師祖往少陰山一趟。”
“少陰山?”
洞府大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了一臉淩厲冷傲的魏融。
隻是此刻他的臉上,卻帶著一絲疑惑。
“奇怪,屈神通喊我去做什麼?”
旋即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的金皇峰弟子:
“梅宇,最近宗內有發生什麼事情麼?”
金皇峰弟子麵無表情地皺眉思索了一陣子,旋即微微搖頭,肯定地道:
“沒有,宗內與往日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