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溝郡方圓數千裡。
溝壑縱橫,山巒峽穀,高低起伏極大。
尋常凡人想要通過,自是千難萬難。
故而在西海國凡人看來,此郡乃是守護國都的重要天險。
當然,這也僅僅是針對凡人而言。
“這西海國據說無數萬年前,也曾是一片汪洋,隻不過滄海桑田,後來卻是漸漸出現了如今的地界,故而墟溝的地形才會形成凡人們所謂的天險。”
“這些年由於西海國這邊戰事吃緊,為保護西海國的凡人,邊陲之地的凡人儘數被遷移至國都附近,墟溝郡也被設下了諸多禁空之法。”
趙豐低聲道。
兩人在低空中,並肩飛馳。
隻是身形卻是肉眼可見地越發往下方墜落。
王魃感受到四周上空傳來的越發明顯的擠壓感,微微頷首。
速度倒是並未減慢太多,隻是被壓低了身形。
“那萬一三洲修士從墟溝郡兩側繞過來,豈不是一樣沒用……”
王魃隨口質疑道。
趙豐卻搖頭道:
“墟溝兩側,北與拒海城隻隔了一個荻水郡,南邊距離長生宗駐守的‘不息城’也不算太遠,一旦有任何動靜,很難瞞過他們……”
正說著,趙豐和王魃不約而同地看向遠處下方。
一道身影倏忽飛了出來。
似乎完全無視禁空法陣,迅速升空。
他身著製式法袍,氣息微凝,麵帶戒備之色看向兩人。
金丹中期層次的法力吞吐,袖中更似有一股強大的氣息在醞釀。
沉聲道:
“爾等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長生宗的?”
看到對方身上的製式法袍,王魃立刻便反應了過來,拱手一禮:
“這位師兄,我等皆是萬象宗門人。”
“萬象宗?”
那修士麵色稍霽,但旋即便又沉了下來:
“二位恕罪,非是在下懷疑,隻是如今三洲修士狡詐,不乏有偽裝潛入之舉,還請二位立刻自證身份,否則恕在下無禮了。”
王魃一時有些錯愕,倒也能理解。
隻是他哪來什麼自證身份的東西,心中一動,連忙掏出了自己的萬象宗身份牌。
然而那修士卻是看也不看,麵容冷肅:
“之前多有兩宗道友屍身不知所蹤,身份牌證明不了什麼。”
王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身份牌也不行,那他還有什麼可以自證的東西?
這時,一旁的趙豐忽然開口,說了一串奇怪的暗語。
長生宗修士一怔,隨後也緊接著回了兩句。
趙豐隨即從容應對。
幾番你來我往的交談,長生宗修士凝肅的表情頓時一鬆,連忙露出了一抹歉然的笑容,拱手行禮:
“原來是在南部駐守的道友,在下姓安,方才失禮了。”
“安道友客氣了,應該如此,時局緊張,多一份提防並無問題。”
趙豐平靜道。
王魃在旁邊倒也沒有細問,顯然這是西海國這邊的修士們為了確認彼此身份的暗語。
趙豐在這裡待了幾年,自然不會陌生。
“安道友,未知現在局勢如何?”
趙豐又問道。
確認了兩人的身份,這位長生宗安姓修士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戒備,隻是說到局勢時,卻也不由得麵色微沉:
“這半年來,從海外趕來的三洲修士們卻是越來越多了……前幾日照例是貴宗的姚真君以一敵二,咱們宗的薛真傳也勉強拖住了一位化神,拒海城才得以安然無恙,可是……唉,不是在下多舌,隻是實在也不知姚真君和薛真傳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安姓修士搖頭微歎。
王魃和趙豐互看了一眼,均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兩人之前想著,連傳送陣都被摧毀,恐怕已經是危急存亡之時,如今看來,雖然不樂觀,但也沒有到山窮水儘的程度。
趙豐低聲安慰道:“不必多想,宗門自有考量。”
聽到這話,安姓修士倒是點了點頭。
雖然困難,但他從未懷疑過宗門的決策。
隻是一旁的魃卻是不由得心中困惑。
以他所知,不管是萬象宗還是長生宗,宗內高階修士都數不勝數。
西海國如今局勢明明已經如此危急,可兩宗高層卻似是熟若無睹。
甚至西海國如今的總鎮守仍是關傲這位元嬰修士,而不是化神老祖。
而他們麵對的,卻是被大洪水逼得無有退路、攜求命之心而來的三洲修士。
即便前來的化神還不多。
可稍稍一想,也覺得殊為怪異。
“師父……薛真傳……”
王魃微微皺眉,隱約間,似是把握到了什麼。
正在這時。
安姓修士卻忽然麵色一凝。
旋即立刻神色凝重地飛身往北邊飛去。
王魃和趙豐互視了一眼,倒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隨即也跟了過去。
隻是十餘息的功夫,兩人便看到方才的安姓修士,卻是攔在了五位身著萬象宗服飾的金丹修士麵前。
那五人給王魃的感覺,約莫都是金丹境前中期的樣子。
一如之前麵對王魃二人一般,安姓修士麵色沉肅,充滿了戒備:
“幾位……前來此處,可有要事?”
領頭的萬象宗修士餘光掃過不遠處飛來的王魃、趙豐,頓時麵色焦急道:
“我們剛收到消息,有道嵊州的賊人趁亂潛入了墟溝郡附近,欲要往西海國國都肆虐,鎮守特令我等前去查看!”
安姓修士聞言,麵容頓時一凝,不過旋即便又戒備道:
“可有證據?”
這位萬象宗弟子也不含糊,連忙便說了一段如趙豐之前所說的暗語。
安姓修士與其交談了兩句,隨即便麵色一鬆,抬手歉然道:
“幾位,要務在身,實在是失禮了。”
“哪裡哪裡,大家都能理解。”
領頭的萬象宗弟子連忙擺手道。
說著,餘光再度不著痕跡地掃過王魃和趙豐,隨即朝安姓修士道:
“道友,那事不宜遲,咱們就先過去了。”
安姓修士點點頭,提醒道:“在下還要在這裡值守,無法前去,不過若是遇到麻煩,記得立刻通知我。”
領頭的萬象宗弟子頓時鄭重抬手一禮,隨即招呼後麵的幾人道:“咱們走!”
身後幾人連忙跟上。
正要往遠處迅速飛去。
隻是就在這時,安姓修士的聲音卻在身後忽然響起。
“等等!”
領頭的萬象宗弟子身形微滯,旋即轉過頭去。
臉上浮起了一絲疑惑:
“道友還有何事?”
身後,四人麵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雙手卻是悄然縮進了袖中。
安姓修士毫無所覺,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
“嗬嗬,忽然想起來,旁邊這二位也是貴宗門人。”
領頭的萬象宗弟子麵色一滯,旋即似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不遠處的王魃和趙豐。
“是麼?倒是……有些眼生。”
“沒事,若是他們無事,正好也跟著你們一起去看看情況,人多一些,也有個照應。”
安姓修士語氣輕鬆道。
說著連忙朝不遠處的王魃二人招呼道:
“二位,你們現在急著走麼?”
王魃和趙豐不著痕跡地互視一眼,趙豐微微頷首,隨即兩人飄然飛來。
王魃主動抬手一禮,和對方笑著道:
“在下天刀峰季原……”
“原來是天刀峰的季道友,失敬、失敬。”
領頭的萬象宗弟子連忙抬手一禮,隨即麵露焦急:
“在下還要前往西海國國都,以防道嵊州賊修禍患凡人,季道友若是不忙的話,可以與我等同行,若是另有要事,還請恕在下不能相陪了。”
聽到對方的話,王魃的臉上笑容更盛,笑著朝趙豐看了一眼,隨即道:“嗬嗬,那正巧,我和師兄都沒什麼事情,不如便隨幾位一起去如何?”
領頭修士沒有絲毫遲疑,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那自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