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修為境界,又是本就感知敏銳無比的劍修,如何感受不出母親身上的氣息,雖然渾厚,卻仍有一絲缺漏,算不得圓滿。
如今壽元將儘,不得不行險渡劫。
成功的把握,隻怕尚不足常人一半。
而師姐雖然已經臻至圓滿,可因是萬法脈的原因,難度也遠甚一般修士。
他心中很是清楚這些,否則也不至於之前聽聞母親和師姐渡劫,便急匆匆回來。
隻是渡劫之事,終究隻能靠自己,他也無能為力。
原先想著讓母親和師姐心情放鬆一些,可如今感受著來自母親充滿了憐愛的目光,他便心頭難以自抑。
也就是這些年經曆頗多,讓他能夠不至於露了心事。
然而知子莫若母,王易安的心思,又如何能瞞得過步蟬。
目光之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舍。
眼波流轉,掃過不遠處的王魃,也多了一抹難以言明的情緒。
看著眼前這一幕,王魃隻覺莫名其妙,終於忍不住道
“行啦,區區元嬰劫而已,怎麼搞得像是要生離死彆似的,你們二人,哪個先來?”
步蟬聞言頓時一滯,氣惱地剜了王魃一眼,隨後不假思索道
“我先吧,也算是給清揚打個樣。”
王清揚卻也幾乎同時道
“我先來。”
步蟬微微皺眉,看了眼王清揚,隨後斬釘截鐵
“我先來,就這麼說定了。”
她在靈植部內擔任副部長多年,部內執事、從事無人不服,早已養就了雷厲風行的氣質和言出如山的威勢。
即便往日這娘倆如似閨中密友,可一句話落下來,王清揚也終究不敢有半點反駁,隻是堅決地連連搖頭。
王易安欲言又止,可終究不知該如何說。
王魃在步蟬和王清揚兩人的身上來回掃了一眼,隨後直接拍板
“那就師妹你先吧。”
先渡劫和後渡劫並無什麼區彆,隻是後渡劫的人,可以通過觀察先渡劫的人遇到的問題,算是能夠做到心中有數,有的放矢,這樣成功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高一些。
儘管不會有太大的差彆,但這終究是步蟬身為師娘的一片心意。
在場幾人都很清楚,是以王清揚堅決反對,而王易安難以抉擇。
至於王魃……他倒是沒什麼想法。
眼見王魃拍板,步蟬倒是又忍不住目露懷疑
“你成不成?這渡劫外人插不了手,你一個養雞的又能有什麼辦法?你誑我沒事,你可彆耽誤了清揚。”
聽到這話,王易安看向他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絲懷疑。
王魃聞言不由得臉上一黑。
他好歹也是一宗的副宗主,若非自己極力推辭,眼下便是萬象宗宗主。
宗內修士對他幾乎無人不服,結果在步蟬眼裡,卻也就是個‘養雞的’。
“老夫老妻,難道都會變得如此麼?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猶記得昔日步蟬看到自己的眼神裡都帶著光,如今卻隻聽到滿滿的嫌棄。
王魃心頭無奈。
隻是看到步蟬朝他投來的目光裡,那一絲愈發難以遮掩的不舍,他也隻能搖搖頭
“我會助你們一臂之力的。”
說罷,衣袖一揮。
一顆顆跳動著紫電、充滿了馬蜂窩一般空隙的黑色石頭眨眼間便將步蟬的周圍都鋪了起來。
隨後王魃手指輕點,萬法峰上的聚靈大陣迅速收縮,籠罩了步蟬所在的位置。
隨後他沒有半分吝嗇,大量的四階丹藥、靈食,被他直接捏碎以法力散開,如同不要靈石一般,迅速遍布了整個聚靈陣內。
一時之間,步蟬所在的位置,其靈氣之濃鬱,讓王易安這個元嬰修士都生出了窒息之感。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爹說的一臂之力?”
“這、這明明是靈石之力吧?”
這麼多靈食、丹藥,隻怕論起價值來,都夠生生堆出幾個元嬰了!
更彆說那些雷亟石了,不知要積累多少雷劫才能磨煉出這些石頭。
眼見王魃把部分老底子都給掏出來,步蟬白了王魃一眼,但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唯有眼中閃過了一抹柔情。
深吸一口氣,隨即引動了雷劫。
天上,烏雲密布……
隻是渡劫的過程,卻乏善可陳。
步蟬雖然並未徹底圓滿,但畢竟根基深厚,硬抗部分雷劫也非是難事。
如今又有海量的丹藥、靈食補充,幾乎是在兩道雷劫的間隙,這些被王魃不計成本投入其中的寶物,便將步蟬瞬息恢複。
其中的各類靈物甚至都僅僅隻耗去了兩成不到。
步蟬便已經順利地化丹為嬰,成功邁入元嬰之境。
這般簡單粗暴的渡劫方法,讓實際上曆經千辛萬苦才得以突破的王易安一時間隻餘下了沉默。
反倒是接下來王清揚的渡劫,稱得上是險象環生。
由於王清揚底蘊深厚的緣故,雷劫的威力也遠不是步蟬的雷劫所能比擬。
即便有海量的靈物作為支持,可雷劫的威能,也一度將王清揚擊得幾乎身魂俱滅。
隻是王清揚神魂之堅韌,在修行萬法脈之後,越發驚人。
最終仍是扛住了雷劫,成功踏入元嬰。
丹成化嬰之時,七色流光溢彩飛揚。
引得宗內不少修士的注意。
純陽宮和太和宮,以及三殿、四山那邊,都有送來儀禮,慶賀步蟬和王清揚渡劫成功,踏入元嬰。
固然是因為如今宗內元嬰修士珍貴,也更是因為這兩位,一個是副宗主的道侶,一個是副宗主的親傳弟子。
幾乎無人敢怠慢。
王清揚也在渡劫成功的當日,被授予了天元殿執事之位。
隻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位萬法脈傳人接任天元殿副殿主之位,隻怕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步蟬和王清揚的順利渡劫,也算是了卻了王魃的一樁重要的心事。
欣喜之餘,加之趙豐和王易安歸來,他也少有地宴請了一些熟人,諸如陶如意、周綠萼、婁異、季原、席無傷等。
不過照例,仍是由陶如意掌廚。
這位金丹大廚的手藝,如今卻是越發出神入化,平日裡甚少親自出手,而是大多忙於修行和教導食仙峰內的弟子。
不過聽聞王魃設宴,當即自告奮勇前來。
很快,宴席開始。
眾人相隔多年,雖然在宗內大多有所交集,可也有人忙於修行或是其他,而彼此生疏。
王魃拿出了上等的靈酒,倒是很快便重新熟悉了起來。
一些因為地位、身份的差距而形成的拘謹之感,也隨之消失了許多。
“上一次咱們相聚,還是百餘年前了,那時天變未至……”
席無傷看著麵前相熟的一張張麵孔,油然感歎了一聲。
時移世易,相比於上一次相聚之時,如今各人心境已然不同。
“是啊,好像有誰不在。”
季原掃了眼四周,微有些疑惑。
婁異看著身側空了的一個座位。
神色微有些黯然。
“是伯恩,伯恩不在了。”
席間眾人,聞言不由得微微沉寂。
氣氛也都沉重了一些。
甄伯恩本就年歲頗長,之前卡著壽元將近才算是勉強邁入了金丹,如今百餘年過去,加之修行之時存有暗傷,數年前閉關之時,終究沒能順利突破。
成為了在座之中,第一個缺席的。
婁異自知失言,連忙歉然道
“伯恩他……”
王魃輕輕擺了擺手,提起酒杯,起身朝著甄伯恩曾經的位置,敬了一杯。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修行之人重心不重形,有此足矣。
眾人也並不溺於悲戚之情重,很快便觥籌交錯起來。
隻是酒到酣處。
趙豐卻忽然看向王魃,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宴席都忽地為之一靜的話
“有酒有菜,但未免有些無趣,師弟可願與我小試一番,供諸位一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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