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愣在了原地。
布魯斯舉起了雙手,後退了兩步,下一秒他打了個響指,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並遞給了布魯斯一個遙控器。
布魯斯輕輕點了一下遙控器上的一個按鍵。
席勒僵硬了一瞬間,“砰”的一聲散成了一團灰霧。
“灰霧,怎麼回事?我背上是什麼東西?”席勒在心裡詫異的問道:“剛剛是怎麼了?我為什麼不能動了?”
“他們給你植入了一些奇怪的小蟲子,他們稱它為納米神經控製器。”灰霧十分乖巧的回答道。
“那你在解決我背後傷口的時候,為什麼不順便把它們吞了?”席勒問道。營
“呃,我是共生體,因此不是很能理解你們人類對於某種東西好壞的定義,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之前病態掌控身體,在做植入手術的時候,他的亢奮情緒非常強烈,差點突破閾值,他好像很喜歡這種東西,所以我覺得,我不能私自消滅它們。”
瞬間,灰霧飄散無蹤,布魯斯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霧氣,三枚蝙蝠鏢帶著寒光劃破空氣,從霧中穿行而過。
下一秒,布魯斯舉起手臂擋在身前,傘刀刀尖寒光一閃,“唰”的一聲,鮮血飛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布魯斯一邊抓起旁邊的凳子抵擋席勒的雨傘,一邊頗為平靜的說道:“病態知道我早就買通了戴維斯,也知道我通過戴維斯影響了給你做手術的菲茨吉本博士,他知道我在試圖控製你。”
席勒停下了攻擊的動作,他站在原地,一手拎著雨傘一手扶著牆,看著布魯斯說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當我冷靜下來,並仔細思考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之後,我發現,他早就告訴了我答案,對付你們這些天生殺人狂的辦法,就隱藏在他那自洽的邏輯當中。”
“病態說,他不是一個社會人類,他用一套邏輯,論證了自己為何不是社會人類,比如,他不參與正常社會的情感交換,自然不必符合為了情感交換而擬定的準則。”營
“但這卻恰恰是在提醒我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如果不參與情感交換,就不是社會人類,那你們為何又要生活在這個社會當中呢?”
“你們為什麼不去找一片深山老林,孤獨的活著,直到老死?”
“承認吧,是你們需要這個社會,而不是這個社會需要你們,你們有再強的才華和天賦,人類文明也不是靠一兩個天才走到今天的……這是馬克思主義告訴我的。”
“既然你們在事實上享受了由普通人構成的現代社會所帶來的一切資源,就不要想在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把一切撇得乾乾淨淨,既想要享受繁華,又不想遵守規則,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好事。”
席勒慢慢放下傘,布魯斯也放下了舉著凳子的手臂。
席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他直勾勾的盯著布魯斯的臉,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這個事實讓我明白,所有冷漠又殘忍的天生殺人狂,並不像他們表現出來那樣無懈可擊,他們對這個社會有所求,自然就有弱點。”營
席勒緩緩垂下了眼簾,他抿了一下嘴,就好像不甘心一樣,但布魯斯還是看著他說:
“每一次父權交接的過程當中,沒有任何一個父親,願意承認自己老了,就像每一個老師都希望學生能夠從他們的身上學到更多,可當學生真的學會了一切的時候,他們又為自己的社會位置可能會被取代,而感到恐慌。”
“這是因為他們不確定,接過了權柄的孩子,是否真的愛他們,是否會無情的坐視他們因失去權力,而被社會拋棄。”
布魯斯看到席勒的指尖開始輕微的顫抖,於是他看著席勒的眼睛問他:“我的血味道如何?”
席勒停頓了一下,隨後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抬眼看向布魯斯,布魯斯輕輕的聳了一下肩說:“很抱歉,不論如何,你已經喝了我的血。”
“你永遠也沒辦法擺脫蝙蝠俠的糾纏了,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當我嘗試融入普通人的社會的時候,你也就不能離開了,而且是任何人都沒辦法趕走你,因為他們沒辦法趕走我。”
布魯斯站在原地,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的時候,長長的陰影順著他的眉弓蔓延下來,在這一刻,席勒才發現,他與四年前變了多少。營
或許這四年,布魯斯並不是一直都在原地踏步,隻是如所有蝙蝠俠一樣,積蓄力量,一擊致命。
“我曾無數次想過,我到底該如何拯救一個如此複雜的孤獨症病人?”布魯斯緩緩開口說道。
“我思考了所有於我不利的條件,並想辦法一一克服它們,但因為這很困難,所以在很長的時間裡,計劃寸步難行,讓我感到非常絕望。”
“但後來,我發現了一件事,其實你一直在嘗試自救,隻是你自己沒有發現。”
“其中就包括,你不斷的強調普通人的身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遵守社會準則,或者說是哥譚準則,把自己限製在一個範圍內,遊離在文明社會與荒野的邊界線上。”
“你主動與小醜融合,也並不是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隻是你不希望這個瘋子,打破你所努力遵守的準則。”
“你所有的一切躁動,都來自不安,來自於可能被普通人的社會拋棄的不安。”營
“而因為精神病人的不自知,這些來自於你的本能的行動,被你用其他的理由合理化了,而令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正是怠惰的出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