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的街道緊窄,坡道上鋪著坑窪的青石石板,融化的雪水混著冰碴汪在經年累月踩磨出的凹痕中,被踩得肮臟而泥濘。
瑟瑟發抖的女人們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頂的方向前進著。
“啊——”不遠處有人腳上打滑摔倒了,發出一聲驚呼。
可能摔得有些嚴重,即使身邊人七手八腳地扶她,還是半天沒爬起來,後邊的隊伍因此堵住了。
在道旁驅趕人群向前的持槍守衛罵罵咧咧地分開隊伍擠上前去:“乾什麼乾什麼?都動起來。”
“哎呦~哎呦~我的腿......”摔倒的是個五六十歲的嬢嬢,她麵色蠟黃,花白的短發亂蓬蓬地糊在腦袋上,口中哀嚎不停。
“大哥,她的腿好像摔斷了。”一旁想拉她卻怎麼也拉不起來的女孩懇切地對守衛說,“山路難行,她這樣恐怕上不了山了。”
守衛的三角眼一瞥老婦,不耐煩地說:“少廢話,所有女人都得上山,少一個都不行,腿斷了又不是死了,趕緊起來!”
女孩還想替嬢嬢爭取,三角眼一把將背著的輕型衝鋒槍甩到身前,“哢擦”一聲拉開保險栓,喝道:“快走,今天她就是爬也得爬上去!”
圍在嬢嬢周圍的人看見那黑洞洞的槍口,無不嚇得退開兩步,有人還忍不住發出了驚叫聲,場麵頓時亂成一團。
艾晚心遙遙聽見了前方的騷亂聲,吩咐道:“去看看。”
大胡茬不敢耽擱,在前開路,領著她向衝突發生的地方趕去。
然而有人比他們先到一步。
“是誰教你把槍口對準同胞的?”斜刺裡伸出一雙手,左手拇指卡進扳機,右手握住槍管往天上一抬,左肘在三角眼的肘彎處點壓。
三角眼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嗷”一聲,被人利落地繳了械了。
奪他槍的是個身量頗偉岸的男人,一塊灰撲撲的大圍脖將他頭臉和上身牢牢遮住。
原本他佝僂著身子混在人群中,即使周圍的人對他的體型有些懷疑,也不會多事,但此時他開口說話,即刻成了焦點所在。
被繳械的三角眼大怒:“你一個男人混進來乾什麼?你是什麼人?把臉露出來!”
男人三兩下將衝鋒槍的彈匣卸了下來插進自己的後腰,又把槍管和槍托拆開,低著頭悶聲道:“我隻是想見證女神施展複生神力,沒彆的意思。”
三角眼將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捏在手裡,瞋目厲聲道:“把臉露出來!”
大胡茬已然帶著艾晚心擠到近前,三角眼看見他,忙叫了一聲:“老漠,看住他!”
老漠有些進退兩難,他回望了艾晚心一眼,沒有得到她的首肯,根本不敢亂動。
他想了想,隻能湊到三角眼身邊,打哈哈說:“怎麼了這是?後麵都堵成狗了,這要是耽誤了城主的事,可不得了啊。”
三角眼湊到他耳邊咬著牙說:“你說會不會是他?”
老漠渾身一凜,扭頭打量起麵前的男人。
他越看越是心驚,這不就是...這不就是城主嚴令通緝的秦天朗嗎?
雖然他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但他和城主決裂之前,可是守衛隊的頭,他的身形誰還認不出嗎?
老漠腦子一陣陣發暈,本來他就失血過多,又心驚膽戰,現在還碰上這個煞星。
這要是以前,他必然立刻開槍把這天大的功勞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