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演播廳的畫麵始終沒有切換回來。
“怎麼了這是,主持人去哪了?”
“福利院然後呢?”
“原來楓城執行官不是軍人啊,那她是怎麼當上執行官的?”
“聽說是裙帶關係呢……”
圍觀的人群中,各種議論聲嗡然作響,疑惑茫然的情緒和各種各樣的猜測不僅充斥著荊棘大道,也在各大基地中迅速蔓延。
楓城、霜城和樟城的居民則格外憤怒,稍微有些社會閱曆的人,都能聽出方才主持人串場詞中那幾乎毫不掩飾的惡意。
去踏馬的沒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去踏馬的沒參加過基地保衛戰,霜城之戰才過去多久,樟城之戰甚至剛過去幾天,這些人就敢這麼睜著眼睛說瞎話,簡直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
要不是項茂森、秦天朗和季南園及時安撫彈壓,幾座基地發生嘯亂都是有可能。
黎明神殿前,準備觀禮的各部長官和議員們也在小聲談論著這突發的情況,所有人的視線都似有若無地落在了新聞署署長崔正榮的身上。
崔正榮避開人群,在角落中滿頭是汗心急火燎地衝著終端那頭低聲叫道“我不要聽什麼技術故障的屁話,趕快修複啊蠢貨!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能乾什麼?”
觀禮台上,戴群收到馮敬義的眼神示意,準備派人去查看,被常嘉毅攬住肩膀阻住了去路。
馮敬義的視線轉向賀時灃,賀時灃冷肅地和他對視著,看不見的硝煙在二人之間彌散。
已經登上神殿的太史凝和簡懷熙敏銳地察覺到了觀禮台上的異樣,簡懷熙雙手輕撫過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灰色背頭,用氣聲說“要出大事了。”
這裡到處是精神力等級頗高的執行官和高階哨兵,簡懷熙用氣聲說話,和大聲在眾人耳邊說話沒有任何區彆。
一旁火人蔡斯年和冰人藍安怡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貌,兩雙眼睛陰沉地盯著簡懷熙和太史凝。
太史凝微笑著向他們點頭致意,口中卻毫不避諱地說“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先撩者賤。”
“昂——”太史凝再熟悉不過的雄渾象鳴聲從荊棘大道的儘頭傳來,所有人都暫時忘記了驟然消失的主持人,舉目望向楓城車隊本該出現的方向,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電子光屏上,大白和象隊仍然站在原地,長鼻倒卷,彎曲粗壯的象牙指向天空,胸腔中發出嘹亮的長鳴。
艾晚心和她的哨兵們不知何時從畫麵中消失了,隻有悠然空茫的象鳴,在荊棘大道上往複回蕩。
“快看,那是什麼?”不知誰叫了一聲,太史凝抬頭一看,碧藍如洗晴空萬裡的天穹儘頭,一道頭尾相接的黑線,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光輝城方向逼近。
因為來得極快,視力超群的哨兵們很快發現,那並不是什麼黑線,而是厚棉般翻滾的成片烏雲。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像是礌石從眾人頭頂滾過,狂風四起,怒吼著緊推著烏雲在黎明神殿上空合攏,整座光輝城像是被一隻巨大冰冷的暗色囚籠罩住,透不進一絲陽光。
“這是什麼呀?!”
“安全局!護衛軍!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快去看看啊!”觀禮台下有人驚恐地喊道。
荊棘大道上圍觀的人群亦騷動起來,被早有準備的護衛軍大聲嗬斥,暫時穩住了。
那還要多虧韓策,他在艾晚心和她的哨兵們從空氣牆後消失的瞬間,就轉身跑回吉普車上,用無線電通知了所有護衛軍衛兵進入一級戒備。
即使暫時穩住了人群,韓策依舊心如擂鼓,目光不斷地在湧動的烏雲上巡梭,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烏雲陡峭的雲崖上,蜿蜒爬過不詳的藍紫色電光,狂風似乎在一瞬間靜止,所有人的指尖微微發麻,女士的長發莫名飄向天空的方向,空氣中傳來細小的畢波之聲。
馮敬義再沉不住氣,猛地身對賀時灃喝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轟——”似乎是對他質問的回答,雷聲轟然炸開,柱粗的閃電毫無預兆地擊穿雲層,劈在黎明神殿僅存的高聳廊柱上,發出驚天爆響。
持續不斷的雷擊接天連地,如同在天地間,拉開了一扇雷霆鑄就的大門。
驚雷聲將所有人的驚恐的呼喊儘數掩蓋,觀禮台台上台下亂成一團,議員們推翻座椅瘋狂地想要跑下黎明神殿,卻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去路,隻能任由細小的藍色電弧爬上毫無血色的臉頰,渾身抖如篩糠,無法動彈。
特情處的哨兵們和蔡斯年、藍安怡等人圍住了馮敬義,石像們擋在最前,變異榕樹因為太過巨大而留在了黎明神殿山腳下,郭縈主隻能悄然讓樹藤從馮敬義的紫色長袍下纏住他的雙腿,替他緩解了一些電流爬過的身體的不適感。
馮敬義藏在袍袖中的手攥緊了拳頭,卻還是忍不住發抖,他見過霜城和樟城戰鬥的錄像,但那畢竟是錄像,他對那樣毀天滅地的力量可以說毫無實感,隻有等到真正麵對的時候,才發現再多的人擋在他的身前,都沒能緩解心中一絲一毫的恐懼。
那是對絕對力量帶來的壓迫感的本能畏懼。
而那個女人,甚至都沒有現身!
簡懷熙打理得整整齊齊的發絲散開,他也沒有心思去管,他一臉震驚地抓著太史凝的胳膊,說“s級和sp級的差彆有這麼大嗎?!”
太史凝收斂了笑意,麵色凝重,雙眼緊緊盯著那扇雷霆大門的頂端,驀地,他眸心壓緊,低聲道“來了。”
他的話音落地,一道巨大的金色聖像猛然穿破雲層,裹著萬鈞雷霆,如一枚炮彈般砸向地麵。
“轟——”沒給任何人思考的時間,金色聖像砰然落在黎明神殿的廢墟之上,渾圓的衝擊波裹挾著碎石瓦礫,如一堵牆般撲向眾人麵門,所有的哨兵下意識地施展異能放出精神體,才堪堪擋住這一波衝擊。
漫天的沙塵漸漸散開,簡懷熙抖了抖頭發上的浮灰,仰望著從廢墟中站立起身的金色聖像,目瞪口呆地說“這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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