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麵色不改,一雙如石珀的眼眸璀璨無波,與她對視。
兩人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失血過多而頭暈眼花的源琢月,隨她心意一頭倒在沙發上,閉目攤平。
躺的那叫一個四仰八叉。
毫無形象可言。
源琢月捂著腦袋哼哼唧唧的把沙發上的抱枕從旁邊拖來一把蓋在自己臉上。
鐘離歎了口氣,把抱枕從她臉上拿開,放在一邊,又在她身側的空位落座:“還是頭痛嗎?”
源琢月點頭,又搖頭。
過了一會兒才用細弱蚊聲的聲音擠出一句:“不知道怎麼形容?我感覺有點像之前摔斷腿打腰麻之後的麻醉反應,感覺要比那個厲害一點。”
鐘離沉思:“我這裡有一副安神靜氣,醒神明目的藥……你需要試一下嗎?”
源琢月麵露遲疑:“你確定?提瓦特的草藥我能吃?不會給我直接送吧?”
“唔……”鐘離想了一下道:“這服藥那位旅者用過。”
源琢月表情難以言喻:“……你覺得我的身體素質,能和天理維係者打的有來有回的人比?”
就這捧在手上都能碎了的瓷娃娃……還真不能。
如今這情況還真是有些難辦。
“不若這般。”鐘離略微思索後想到了個辦法:“你我可以立定一個契約,將你的感受轉移於我,緩解你的不適。”
源琢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很不客氣的翻了白眼:“你還真想是有難同當啊?這種程度又不會死人,又不是忍不了,沒必要拖著兩個人一塊難受了。”
她想了想又接著指揮道:“你要是真的閒的沒事乾,就再幫我倒杯水過來。就放茶葉那兒有葡萄糖,你幫我放點葡萄糖進去。”
末了又說了一句毫無感情的:“謝謝。”
“那你稍等片刻。”鐘離並無異議,應下她的話之後,便端著剛才那個空杯,起身去往餐廳。
源琢月又躺回原地閉目養神。
昨還端著儀態,把各種禮儀課上學的知識靈活運用,努力不落下乘。今天就毫無形象可言的躺在沙發上,等著鐘離端茶倒水。
啊,真是墮落啊。
鐘離也不負所托,加了葡萄糖的溫開水,回到了她的身邊。
拒絕了鐘離的幫扶。
源琢月跟個貞子一樣,搖搖晃晃的爬起來,然後在沙發上坐穩。
雙手捧著杯子,再次一杯葡萄糖水下肚,緩了一會兒那種踩在雲朵上飄飄然然的感覺消退了不少。
一天沒吃,果然是低血糖不錯。
源琢月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又將目光盯向鐘離:“你吃了嗎?”
鐘離答道:“未曾,進食於我而言不是必須。”
源琢月繼續問道:“你想吃什麼?”
邊說著下意識的去摸索手機。
摸了個空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房間裡充電呢,早上蹦躂的時候沒有帶出來。
她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緩緩站起身來,沒有什麼眼前一黑類似於體位性低血壓的症狀。源琢月才慢悠悠的晃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件寬鬆的棉質長裙,抄起手機走了出來。
對著鐘離道:“走,我們去乾飯。”
鐘離很是配合的放下正在看的書,起身同源琢月一起走出了家門。
源琢月沒打算大晚上帶鐘離去太遠的地方,她就近就選的就是小區後門那一條街道,晚上這條街有不少賣小吃的攤子。
源琢月覺得既然自己不太舒服,還是不要吃些什麼腥辣刺激的,於是她率先走到一個燒烤攤子麵前,點了一份炸雞柳。
並對老板叮囑道:“不要放辣椒,放番茄醬和孜然。”
這個炸串攤子的老板源琢月可是印象深刻,雖然老板可能不認識她。那個時候老板隻賣雞架和雞柳,就有天下夜班,源琢月突發奇想就往後門走,就剛好看到老板帶著自家崽子,在這賣雞柳。
小崽子一邊哭的稀裡嘩啦,涕泗橫流,一邊把裹著蛋液的雞柳粘上麵包糠,然後倒進旁邊裝半成品的容器內,一邊哭著大喊道:“哇哇哇!我好好上學,我好困啊,爸爸,我想睡覺……嗚哇哇哇——”
當時圍觀的群眾不少,不少人看熱鬨不嫌事大,刻意跑到小崽子跟前逗他玩,故意找他買雞柳還要非要是小崽子親自經手炸的。
最後是老板給他用漏勺舀了一袋子雞柳,讓小崽子在蹲在路邊自己吃,不要打擾他做事。沒過多久,小崽子也被他媽媽騎著電動車接走了,但源琢月還是對老板家的食品產生了些許信任。
畢竟,敢讓自家崽子吃。
偶爾晚夜間肚子餓了,想吃點油炸食品,就會讓路從後門回家,順道買一點。
現在排隊的人不多,很快源琢月就領到了自己的那份炸雞柳。一份雞柳用兩個紙袋分開裝著,一個袋子裡放著番茄醬,一個袋子裡放孜然。還有一個用一次性醬料杯裝著的醃蘿卜。
源琢月捧著雞柳,走在鐘離身邊,用竹簽簽戳起一根,舉在了鐘離嘴邊:“嘗嘗味道怎麼樣?”鐘離並未拒絕,低頭咬下竹簽上的雞柳,咀嚼吞下。
品味後答道:“尚可。”
源琢月也戳起一塊,投喂給自己,認真的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不必勉強。”
鐘離卻笑道:“古時的璃月,缺衣少糧,這焦香酥脆的炸物,已經可以算得上難得一見的美味了。而且,我並沒有什麼特彆偏愛的食物。”
源琢月聞言試探道:“醃篤鮮呢?”
鐘離認真思考後道:“璃月建立之初,食材難覓,馬克修斯做過幾次,我偶爾有幸見識過幾回。不過那味道著實令人難以忘懷,但說要惦念這個滋味……還不至於到那種程度。”
源琢月又問道:“哪海鮮呢?”
鐘離沉默片刻:“……算是厭惡吧。”
源琢月想到遊戲劇情中所以過的事件:“你也捉過,那些海裡來的,黏黏糊糊到處都是的小東西嗎?”
鐘離沉重點頭。
源琢月努力壓下臉上笑意,故作平淡的安慰道:“……辛苦了。”
鐘離自然也看出了源琢月麵上怎麼也遏製不住的笑意。他雖然不在意源琢月的嬉笑,但也不想重溫一遍,多年前的惡心經曆。
於是他轉移話題道:“等一下你打算去哪用餐?”
“當然不能隻請我們的帝君大人吃路邊攤了。”源琢月笑道:“主要是我自己聞的這個香味,嘴饞。”
源琢月又領著鐘離到了,一家位置有些偏僻的茶餐廳。靠近街道的一側,是一排秋千樣式的座椅,兩人剛一坐下,就有服務員走上前來。
遞過來一張菜單,並一手拿著本子,一手執筆,等待他們點餐。
源琢月看了一眼菜單,然後推到鐘離麵前:“你看看你想吃點什麼?”
鐘離隨意點了幾道菜,源琢月一看,都是清湯寡水,淡的出奇的菜品。
你怎麼能不吃肉呢?你怎麼可以不吃肉?!
源琢月立刻出言,將其中一道清炒時蔬換成了糖醋排骨。又添了一道,每個餐廳都可以見到的紫菜蛋花湯,才滿意放服務員離開。
又對著鐘離詢問道:“我沒點飲料,飯店裡的都比外麵貴,我現在要去買,你想喝什麼?”